一點在下午去公司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因為那個人對於其他職員的態度和對自己的完全不同，談笑風生的表情轉到自己麵前就隻剩小心翼翼。到底為什麼對自己特別呢？
晚上洗完澡，季涵俊出來廚房喝水。習慣性地不擦幹頭發，一路走便滴滴答答地落了一地的水跡，待他發現的時候一抬頭正撞上沙發上看電視的鄭浩雲皺著眉頭的表情。
“啊……對不起。”慌張地道歉，順手拿起一塊抹布就蹲下來擦地，擦了兩下才發現那好像是廚房專用的擦手布。
唉，怎麼搞的？第一天來就闖禍……正懊惱地責怪自己的笨手笨腳，一雙腳出現在自己眼前。向上看過去，是鄭浩雲的臉，那神情流露著微微的不滿。
“對不起啊，這布我給你洗。”
話還沒說完，已經被拎起來推回浴室。
“我知道了，我馬上吹幹……”耳畔卻已響起轟轟的吹風機聲。季涵俊一時僵在原地，看著鏡子裏麵不改色的人。
鄭浩雲……在給自己吹頭發嗎？
那厚實的手掌不時地碰觸著自己的後腦，粗長的指節幾縷幾縷地撩起頭發在吹風機前小心地烘幹，動作笨拙的樣子說明他沒怎麼做過這種事，可是鏡子裏反射出的認真的表情足以掩飾這小小的不足。
“我……自己可以的……”小聲地開口，卻被淹沒在嘈雜的吹風機響聲中。對方連頭也沒抬，專注地仿佛在做一項重要的工作。
“我說……”季涵俊卻再也承受不了這種奇怪的氛圍，提高了點音量，鼓起勇氣搶過吹風機，“我自己來。”
“喔，好。”鄭浩雲愣了一下，鏡子裏現出他片刻的失落，接著那眼神沉寂下來，“小心感冒。”
自己會不會有點過了……對方走之後，季涵俊心裏生出小小的罪惡感，人家好心給自己吹頭的說……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終於把頭發吹幹，他走出浴室，意外地發現鄭浩雲並沒有繼續在客廳裏看電視，而是關了燈，獨自站在陽台上。
雖說是春天，四月的天氣卻還是帶著些許寒意，尤其是晚上。季涵俊注意到陽台上的人隻穿了一件襯衫，便不自覺地拿了條毯子走到外麵去。禮尚往來，人家關心自己頭發沒幹會感冒，自己不是也該關心人家衣著單薄受凍嗎？
一把拉開落地門，果然是一陣冷風吹來。季涵俊將毯子披在鄭浩雲的肩膀上，感覺對方的身體微微一震。
“晚上涼，多穿點，沒聽過春捂秋凍嗎？”
“涵俊……”
剛說完對方已經轉過身拉住自己的胳膊，季涵俊驚了一下便對上鄭浩雲傷感的眼眸，和那天在車上的一樣。一種奇怪的感覺瞬間上了身，他不由地起了一身雞皮，眉頭也微皺了一下。
“怎麼了……”小心翼翼地問出口。
對方卻仿佛捕捉到了自己的不適，眼裏的火焰瞬間熄滅：
“回房間去，或者留下。別說我沒給過你選擇。”
都這麼說了，那當然是回去……誰曉得麵前這個人又會幹出什麼……
季涵俊的腦袋迅速地運轉，然後賠了個笑容：“那我就先回啦，不妨礙你想事情。”說完他急急地逃回客廳，關上落地門。
隔著玻璃，他看見鄭浩雲眼裏的傷痛更深了。但對方還是努力地擠給自己一個笑容，還用嘴形對自己說“晚安”。
不知為何，因為那個表情他的心抽痛了一下。
忽然很想留下來，不過那念頭隻是持續了一秒，就隨著房門的關上消失殆盡了……
46
46、深夜對話 ...
接下來的日子季涵俊開始了緊張的出道培訓。即使他已經做過不少模特工作，公司還是重新給他規劃了一係列的練習。走台、演技、發聲、理論……包括他自己比較抗拒的音樂課程——不能唱歌公司還是安排他學習鋼琴，作為未來的一技之長。
於是比起以前真正工作的時候還要忙碌起來，上午有音樂課，下午是主修的演技和攝影課，偶爾晚上還有一些服飾搭配，這樣一周一周排得滿滿。雖然有些暈頭轉向，季涵俊心裏倒是很充實，仿佛有人在自己眼前開拓了一片新世界一樣，他也在隨著這個世界變化——服裝老師讚他越來越有明星範兒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
很快，很快他就能成為配得上那個房子的人……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季涵俊還是因為這種進步而欣喜。他不想拖後腿，無論是拖那棟高級公寓的，還是拖鄭浩雲的。
說起鄭浩雲，這個人的工作量大得驚人。不知道隻是鄭浩雲一個人這樣，還是別的藝人都這樣，反正在季涵俊看來已經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他沒有看他休息過，除了每天晚上回來和自己一起吃頓晚飯，周末周日夜間也是在工作。他幾乎沒見過他進臥室，所以隔壁的房間總是冷冷清清的。偶爾有外地拍攝的時候，就更見不上麵了，隻是在他回來的時候總會給自己帶很多好吃好玩的土特產。
如果這樣叫作“包養”，那麼天下就再沒有比這個更輕鬆幸福的“被包養”了。季涵俊偶爾一個人在客廳看電視的時候會覺得寂寞。隻有晚飯的時候有人聲，這樣的日子還真有點可怕。不過比起這個，他倒是開始有點擔心總是一聲不吭的鄭浩雲。人又不是鐵打的，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這家夥這麼不知死活地幹下去真的垮了不就什麼都沒了？不過他終究還是沒開口問，總覺得會不會顯得自己多管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