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平靜無波的眼裏,都有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江白心想:錯覺錯覺,這一定是錯覺,那個總是對自己一臉冷漠的顧長官,怎麼可能會露出這種飽含深情的目光,難度無異於母雞打鳴,公雞下蛋!
顧鍾鳴一路走到導演身邊那個位置,他停了下來,沒有再往前一步,就站在那裏靜靜地看著江白,明明是沒有任何侵略性的目光,卻硬生生看的江白眼裏發酸,胸口發疼。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顧鍾鳴身上,顧鍾鳴隻看著江白,所以所有人的目光又同時移向顧鍾鳴前方的江白。
江白低頭假裝擦了下鼻子,在低頭這短短幾秒內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再抬頭時,已經是毫無破綻的迷茫表情:“你們都看著我做什麼?不是……試鏡嗎?”
不愧是見過大場麵的人,楊下文楊導很快反應過來,用著疑惑的語氣小聲問自己身邊的顧鍾鳴:“顧總?”
顧鍾鳴坐到一旁,保持著盯著江白的姿勢,淡淡回道:“繼續。”
他身後的石秘書此時也走到了有光的地方,手裏拿著一隻彎折斷裂成兩半的筆,剛才黑暗裏那聲哢噠,竟然是顧鍾鳴硬生生用手指捏折了筆發出的聲音。
石秘書抱著文件,饒有興趣地看著引起顧鍾鳴情緒波動的江白。
石秘書待在顧鍾鳴身邊已經有半年多的時間,此前他一直在顧鍾鳴的父親顧老爺子手下做事,幫忙打理著幾家小公司,深受顧老爺子信任。
半年多前,離家許多年的顧鍾鳴孑然一身回到家,跟顧老爺子說想轉行去金融業試試水,顧老爺子就把他派到顧鍾鳴身邊幫忙。
七八個月的時間,足夠讓石秘書了解顧鍾鳴是怎樣一個人,也正因為如此,石秘書才會對江白這麼在意和好奇。
這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能讓顧鍾鳴這個自我管理極度嚴苛的冰渣子呼吸節奏都亂掉的人。
這些天石秘書一直陪在顧鍾鳴身邊,跟在導演組身後看著導演選角,期間看過多少俊男靚女,其中不乏能讓見多識廣的石秘書都呼吸一窒、驚為天人的人,然而他的老板顧鍾鳴看著那些俊男靚女全程沒有任何反應,連個多餘的抬眸都沒有。
剛才顧鍾鳴簽完所有文件,就讓石秘書將窗簾拉上,準備閉目養神一會兒,前麵的試鏡現場本來就不算吵,顧鍾鳴這裏更是安靜,黑暗中石秘書都能聽到顧鍾鳴那小到幾不可聞的呼吸聲了,極其規律。
——直到江白走進來的那一刻。
顧鍾鳴的呼吸聲停了足足有十秒,當江白介紹完名字,顧鍾鳴更是直接報廢了他手上那支筆。
石秘書低頭看一眼手上被顧鍾鳴單手折斷的筆,斂下眼中的驚訝。
……這特麼不是一支普通的塑料筆,而是全金屬打造的鋼筆啊!
試鏡仍在繼續。
前來試鏡的演員太多,導演組也就沒有采取一個一個試鏡的辦法,而是同一個角色的所有試鏡演員同屋競爭,基本上能被導演組選中來參加試鏡的演員都不差,現在就是在好的裏麵挑選最好的那個。
因為顧鍾鳴的一打岔,原本第一個試鏡的江白成了最後一個,導演先讓另外兩位演員表演他們揣摩的角色形象。
江白等在一旁,他很想忽視顧鍾鳴的存在,奈何顧鍾鳴的目光太有存在感,盯的他渾身上下都有點僵硬,江白看似一直在看其他兩位演員表演,其實心思全都在顧鍾鳴身上。
……怎麼辦、怎麼辦?
原先覺得兩人的世界那麼遙遠,想著一定不會再有交集,自己坦蕩蕩地又使用了“白”這個名,現在想想,除了保留“江”這個姓氏外,自己就應該取一個麵目全非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