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那道傷口,雖然現在不滲血了,隻是創麵凹凸不平,一看就知道當時有多凶險了。
“這樣,你隻管裝病。”甄應嘉心裏起了主意,飛快跟康和道:“誰來都不見,我隻叫他們快快安排船隻我們回京城。金陵這地方,駐紮了巡撫、府尹、總兵、知府,還有個巡鹽禦史呢,卻還叫鹽販子做大了。我知道他們是想從你嘴裏套話好脫罪,我偏不叫他們如意。我就要讓他們心裏惴惴不安,惶惶不可終日才好!剩下的事情——將來我們在一起清算!”
康和自然沒什麼反對的。不能處置是不能處置,可是不叫他們安心也是他能做到的,也能讓忍一時之氣變得不那麼憋屈。
當下兩人定計,甄應嘉就像出去安排下人收拾東西,卻沒想被康和拉了手。
“先睡一覺,你看看都什麼時辰了?三更都過了,等明天白天吧。”
甄應嘉一想也是這個道理,當下便收拾收拾,在房裏另一張榻上睡下,又道:“有事兒叫我。”半晌又道:“明日我非得睡到巳時才起,不叫他們等到天昏地暗我絕不出門。”
甄應嘉既然打定了主意,那是真的誰都沒叫近康和的身。
不管是誰來,都是斜著眼睛,半笑不笑看著他問,“皇長孫正養病,背上拉了那麼打一個口子,自然是要好好休養的,要是他身子骨有什麼不好?你跟陛下請罪去?”
這誰都不敢,也隻得自己苦笑了。
巡撫等人又來問他這善後怎麼辦?甄應嘉除了當日他見皇長孫受傷便失了分寸,一起同去的還有總兵,隻管跟總兵商量便是,也將巡撫打發走了。
加上甄應嘉手裏也有人,不過三五天就將船收拾好了,尋個清晨不經意走了,竟是誰都沒發現。
兩人上了船,甄應嘉扶著康和趴下,這才忽然失笑,“我總算明白當無賴是個什麼滋味了。”他一邊笑一邊搖頭晃腦道:“還真是不錯。”
康和畢竟底子好,養了這幾日已經能動動手,自己支起上半身了,聞言也笑了兩聲,“你倒是把我護得緊。”
甄應嘉睨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在他背後的傷口,“總是不及你的。”
這一句話聲音低沉,裏頭又似夾雜了百種情緒,聽得康和心中一癢,隻是手剛一動便覺得背上疼。
他不由得暗恨起當日砍了自己一刀那人來,若不是背上現在受了傷,真恨不得將甄應嘉摟在懷裏,狠狠的逼問出個所以然來。
隻是……若不是受這一次傷,怕也聽不見這一句話。
甄應嘉將他的反應,還有臉上一係列的表情看在眼裏,心裏覺得好笑,故意似笑非笑道:“皇長孫還是好好歇著,若是將來落了什麼病根就不好了。”說著上前給他將被子又往上提了提,拍了拍他肩頭,“這船上陰冷,您還是好好養傷,莫要想寫別的——特別是暫時做不到的事兒了。”
康和一把將他作亂的手抓住,抓得死死的。甄應嘉顧忌他背上的傷,並不敢使勁兒掙紮,這麼此消彼長下,竟然被康和拽到床邊坐下。
隻是康和也不說話,隻抬著頭,一雙眼睛注視著他。
甄應嘉知道他不過是外強中幹,這種姿勢維持不了多久,便也不說話,就這麼被他拉著手,又被他看著,也笑眯眯的回應著,隻是這笑容裏還有點“你能拿我怎麼樣”的情緒,讓康和看了真恨不得現在就——就將人辦了!
隻是康和背上不能動,他也知道來日方長,不能真把背上的傷撕裂了,所以不過一盅茶的功夫,康和就沒勁兒了,挫敗的倒回床上,頭悶在枕頭裏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