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接過籃子,對著一個一個排隊的魂發花。
每當籃中的花快要完的時候,籃子中的花又再一次滿溢,完,滿,完,滿……就這樣永無止境。
引渡者搖搖頭,上了船,搖著手中的木槳,朝對岸駛去。
白玉堂就在即將發完的時候,突然傳來一陣哀求聲。
“這位鬼差大人,求求你不要讓我拿花,給小的點時間,我,我,我還在等人呢……行行好吧……”
白玉堂一聽“鬼差大人”這個稱呼,當下想笑出來,隻是見對方那副哀求模樣,隻好挑了挑好看的眉毛。
自己非人非鬼,更加非什麼官差了。
可在對方下一句中,卻被“等人”二字勾起自己的事兒,手中的動作自然便慢了下來。抬頭看向這個哀求自己的魂魄。
一身殘破,看得出身前極窮;衣上的血痕,看得出對方是慘死在他人刀下。等得應該是自己喜歡的女子吧……
心中難免生出一些同情。不料,耳邊傳來了引渡者的聲音。
“你,要等的那人不會來了。”
“我不信。”一聽到自己等的人不會來,立刻反駁道,“明明約好的,我們一同赴死,怎麼可能不來,她肯定還在路上,我要等她,我要等她。”
“你自己看看吧。”引渡者將手握拳伸到那魂的麵前,將手慢慢攤開,手中升起一透明小泡,裏麵映出的影像讓原本就慘白的鬼臉更加煞白。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好了,還是拿著花吧。如果愛,即使是陰陽相隔,也是希望對方幸福地活著。”
引渡者慢慢將花送到那魂的麵前,隻見那魂乖乖地拿著那花,在花變成血紅的瞬間,立刻呈迷茫狀的臉上多了兩行淚痕。
時間流逝,每當自己身前的義兄義嫂,親人,朋友……一個個熟悉的人步入著黃泉之路,來到這忘川河畔時,他白玉堂不敢上前相認,他怕自己忍不住回憶,懷念生前的美好,怕他們知曉自己當下處境而責怪那隻臭貓,罵自己傻……更加怕的是他們一個個拿花後的表情。仿佛他們再也沒有瓜葛了……
所以他隻能躲在那顆“願不識”的大石後麵,看著他們一個一個拿花忘記生前所有,而心也是一次比一次揪疼的厲害,冷得厲害……有時正好趕上毒發,那種疼便折磨的他倒在地上蜷曲全身,抱住自己,溫暖著自己……
[正文:(三十三)]
引渡者難得休息,白玉堂也難得在忘川。
“值得嗎?為了他,即使他不知道你為他付出這麼多?”
“你的問題問的真老套。不過……我的回答也很老套。”
“哈哈……”
兩人同時大笑……
“那人也該來了。”
“恩,該是時候了。”
“你見?還是不見?”
“見,當然要見,我答應他的,黃泉之上,並肩同路。我白玉堂從未失信於人。”
不僅是人,他就更加不可能失信吧!
引者心裏補上這句。
黃泉路,白玉堂依舊一身白衣,傲然站立在那一片火紅,在紅的映襯下,他那身白顯得極為耀眼。
展昭穿著身前最愛的一身藍衣,出現在白玉塔的視線中。
即使隔了幾丈遠,兩人都立刻認出了對方。
人間是近在咫尺,遠在天涯。
此時卻是麵對兩無言,縱有千言萬語,最終也化為了兩句。
“來了,貓兒。爺,可沒有失信於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