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的車輛悄然離開,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是,離開的人並不知道,就在他們驅車離開後不久,幾個低調的男人悄悄從後門進到酒吧中,穿過瘋狂舞動的人群,走在最前麵的男人推開了一扇包廂的門。
走進包廂中,男人看著散在桌子上已經拆開的小袋子以及東倒西歪的男女們,不由得笑了笑,“顧二。”堵住門口的男人看著那個唯一還算清醒正準備離開的人,眉毛微抬,似笑非笑,“鵬哥讓兄弟專程來請你回去坐一坐。”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心虛的顧二瞬間變了臉色,他想都沒想就直接往外衝,卻被早有準備的人抓了個正著。
不管這一晚究竟發生了多少事情,這一切都與林為炎無關,此刻靠坐著椅子不肯離開的他,隻是靜靜地看著程崎平靜的睡顏,不願離開,也不舍得離開。
合著眼安靜睡著的程崎很清秀,但林為炎卻無法克製自己去回想程崎睜開眼時那種刻在骨子裏麵的狠辣嗜血,這樣的程崎他已經有多久沒有見到了?林為炎苦笑,他都已經快記不得程崎眼中那奪去了他所有呼吸的亮光,後來道上的人總是說炎幫的崎哥內斂斯文,可誰又知道,程崎的爪子是被他硬生生地剪斷的,林為炎忽然不敢去想,程崎最後是不是帶著對他刻骨的怨恨死去。
似乎是受到了林為炎視線的幹擾,睡夢中的程崎微微皺起了眉,麵上顯出隱隱約約的不安,好像被什麼事情深深地困惑著。
林為炎忍不住抬手想安撫下程崎的不安,但林為炎的手指剛剛接觸到程崎的眉心,警惕的程崎已經睜開了眼,眼中的戒備一閃而過,直到看清楚是林為炎,程崎才斂起了眼中的淩厲,目光柔和中帶著一點茫然。
默默收回手,林為炎隻能啞著嗓子安慰他,“好好休息。”害怕自己會再一次忍不住逼迫程崎,林為炎知道,他必須遠離程崎。
林為炎下定了決心,但是事情往往都無法如他所願。程崎雖然傷得很重,但是在老醫生高超的醫術以及程崎驚人的恢複力雙重努力下,不到一周的時間,程崎已經能勉強在旁人的攙扶之下,下地行走了。當然,經常走一走有益於恢複,這也是老醫生讚成的,但是左手暫時無法動彈的程崎卻堅持要用右手練槍,這就結結實實地嚇壞了一群人。
擔心因為用力讓程崎後背的傷口崩裂,火七想阻止,但是阻止的話還沒有出口,被程崎的雙眼淡淡這麼一掃,這個從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塊頭也隻能灰溜溜地閉嘴,不敢阻攔,卻急得在程崎身後上串下跳。火七既然都沒有辦法阻止,其他的手下哪裏還敢開口,沒辦法,火七也隻好硬著頭皮把這件事捅到了林為炎的手上。
驚聞火七的抱怨,林為炎立刻丟下手上的事情趕了過來,果然,林為炎一句話就讓程崎停下了這種近似於自殘的行為,火七是鬆了一口氣,但是林為炎看著程崎因為他的話而瞬間暗淡下來、如同死水一般的雙瞳,卻隻能暗自握緊雙拳。
雖然程崎眼中的暗淡隻是一瞬間,下一刻又恢複了平時的波瀾不驚,但這樣的程崎更是糾痛了林為炎的心,見不得程崎的黯然,林為炎也隻能妥協。雖然不能練習射擊,但是拆槍裝槍總還是可以的,林為炎每天就一邊處理幫務,一邊抽時間來醫院陪著程崎拆槍裝槍。
但沒過兩天,林為炎就頭痛地發現,他自己所做出的決定是多麼的不明智。
喀一聲,子彈上膛的聲音響起,程崎放下右手的槍,偏過頭來看著一直盯著自己的林為炎,“炎哥?”
林為炎反射性地對著程崎微笑,點頭讚他,“不錯。”林為炎一邊說著話,一邊小心地移開自己看著程崎的視線,林為炎的麵上是波瀾不驚,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看著程崎專注的側臉,他是用了多大的克製力才終於沒有讓自己再一次沉溺其中。
看著林為炎如同麵具一般的表情,程崎的眼中閃過疑惑,但是他什麼都沒有問,隻是再一次重複說了無數遍的話,“炎哥,我現在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可以……”
“不行!”想也沒想,林為炎就打斷了程崎的話,程崎還想再開口,林為炎已經有些煩躁地站起身,既惱火自己無法克製,又氣憤程崎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林為炎忍不住低吼出聲,“我說過,你是我兄弟,一輩子都是我林為炎的兄弟,就算是你殘了廢了,你也還是我林為炎的兄弟!”他林為炎隻是想要程崎的心,不是什麼狗屁忠心!麵對著程崎認真專注看著自己的眼神,林為炎卻無法把這句話吼出來。
對自己又一次被程崎激得暴跳如雷,林為炎除了歎氣什麼都做不了,似沉默似妥協,最後,他俯低身靠近程崎,至程崎醒來以後,林為炎第一次在程崎清醒的時候握住了他的手,看到程崎因為這忽然的觸碰而本能地做出防備的表情,林為炎沒有鬆開程崎的手,反而握得更緊,隨著時間的推移,看著程崎的表情慢慢地放鬆下來,林為炎凝視著他的眼中,一字一句,低聲卻不容置疑地說著,“程崎,你記住,永遠不要再讓我看到你用身體為我擋子彈,我林為炎不是那種要讓兄弟用命來保護的人。”
抬頭看著林為炎慎重的表情,程崎的眼中有疑惑,但最終,他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