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多少有些迷惑,但嘴裏也不耽誤道喜,說得極熱鬧。
聽見“送入洞房”的唱禮,白玉堂還自飄飄然,渾沒看眾人神色,喜得一臉癡迷,腳下如踩著祥雲,隻任由人引導著走。
房間裏觸目一片正紅,襯托錦繡金彩。
見新娘子被兩位婆子扶著,穩穩婚床上坐了,如墮夢寐的白玉堂才有幾分踏實感,覺得算是塵埃落定,就偏頭瞧伺候在旁的小丫頭,覺得依稀有些眼熟。
心下疑惑著“賊貓什麼時候弄個這麼鮮亮的丫頭”,白玉堂便見著盧大嫂正四下裏忙,總算催閑人都退出了,又不停步回來,笑著嚷嚷“留地方給五弟喝交杯酒”,拉著韓彰、徐慶、蔣平家的幾位,一同去花廳吃酒。
感激地躬身送四位義嫂走了,白玉堂扭頭又盯著那衣裳首飾都頗體麵的丫頭。
身後傳來白大太太含笑的聲音:“還記得小時候伺候你的杏兒嗎?這是她最小的妹妹荔兒,一直在你房裏的。”
能夠做房中大丫頭,這荔兒自然十分乖覺,立刻蹲身行禮,口稱:“向二老爺請安。”
床邊的紅蓋頭似乎有點抖。
——些許小醋意而已,憑什麼讓這貓平白撿到笑?
白玉堂暗恨,心下明了,要是不打自招的話就太笨了,隻能磨牙。
轉圈四下瞟一眼,見左右沒外人了,才搶上步子,接過荔兒遞上來的秤杆一挑。
明亮燭光裏,展昭竟然梳了三綹新婦鬏,花兒粉兒之類的都省了,卻免不了珠翠釵環滿頭,襯著鮮明五官、挺直鼻梁,還有略微修細的烏真真眉毛,僅剩的那幾分古怪,也被溫煦從容的氣派壓了下去。
這一身殷紅嫁衣自然花團錦繡,可裙褂再講究,也決計不能把硬[tǐng]的南俠打扮成美貌佳人。
白玉堂想撇嘴笑的。
但一瞧見亮晶晶貓兒眼中的笑意,便心跳加快,再轉不動眼珠子。
見兄弟這就邁不動道兒了,白大太太含笑提醒:“快去拜了牌位,二叔很該出去敬酒——來的官客太多,怕芸生招呼不周到。”
白玉堂一愣,心肝五髒絞成一團,脫口而出:“不成!”
——堂堂南武林魁首,身負四品功名的天子近臣,怎麼你去拜一個女子的牌位?別說她祠堂牌名上是白玉堂發妻,就算是白玉堂本人,甚或包大人,也不會輕易受展昭的大禮啊!
手被輕拍數下,意帶安撫。
白玉堂還沒反應過來,展昭已經微笑起身,壓低聲音答應:“該當的,煩請大嫂引路。”
瞧著臉色紅紅白白的兄弟,白大太太卻當做沒看見,從容問:“兩位哥兒呢?”
荔兒伶俐地一蹲身,含笑道:“雖說天熱,也怕受了風。兩位乳娘都仔細,在廂房候著呢。這就叫她們抱進來?”
白雲瑞、白雲驥小哥兒倆剛滿周歲,養得白胖粉嫩,正是最招人疼愛的時候。
剛見到平時最常哄他們的展昭,立時從乳娘懷中竭力向前探,口齒不清地胡亂依依呀呀著,就想把口水往展昭身上抹。
見兒子這般招人愛,白玉堂不由暗自得意,親自去抱過雲瑞,逗一下小臉,笑吟吟道:“兒啊,這是你娘!”
展昭沒有上前一起逗寶寶,卻微笑著側頭,似乎是略回憶一下,便從容蹲身,似乎要學著行侍妾參見嫡子的禮節。
白玉堂覺得心口被捅了一刀般疼,一把扶住展昭,厲聲道:“不可!”
白大太太並不催,更不接話,隻笑微微裏瞧著玉雪可愛的孩子。
展昭不願乳娘多聽見什麼,隻搖頭晃身,看這樣子,是要掙開白玉堂的攔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