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口頭警告,事後也沒有再繼續跟進。
於是雙方家長皆以校方失職為由追究學校的連帶責任,校方惹不起學生家長,最後幹脆將這次事件定義為教學事故,孫茜一個人背了處分,被下調到了下屬的縣級市小學做了老師。
調任書到此結束,但許暮洲知道,這隻是孫茜不幸的開端。在三年後的某一天,這位可憐的女人終於被最後一根不知名的稻草壓垮,選擇在一個深夜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許暮洲放下手中的文件,臉色有些難看。
“所以就是因為這個,孫茜才來到這所學校的?”許暮洲問。
“對。”嚴岑發覺他臉色看起來有些不對:“……你怎麼了?”
“關於孫茜的執念,我好像摸到了一點邊。”許暮洲重新坐回椅子上,他有些疲累地捏了捏鼻梁,低聲問:“我們之前在茶水間見到的那張排班表,你還記得內容嗎。”
嚴岑的記憶力稱作過目不忘也不為過,他點點頭,回答道:“記得。”
“在那張值班表上,孫茜有不止一次在周六日有全天的值班安排。”許暮洲從那堆散落的紙張中找到那本排班表遞給嚴岑,又接著說:“但我比對著其他班主任的值班安排過後發現,所有的班主任值班安排都集中在工作日,也就是跟他們看管班級的時間重合……除了孫茜。”
嚴岑靠坐在桌沿上,端著那本排班表,卻並不翻開,而是說:“你懷疑這裏有貓膩?”
“對。”許暮洲點點頭。
“剛才王誌剛這裏的課程表你也看見了,但你又告訴我說,在校長室看到的總課表並不是這樣的。”許暮洲說:“其實從排課的合理性來說,我更傾向於那一份是真實的課表,那麼問題就來了——”
許暮洲從抽屜裏取出那張畸形的合照,按在桌麵上推到嚴岑麵前,屈指在上麵敲了敲,低聲說:“在這些多出來的課程和值班中,孫茜是到底去做什麼了。”
他話音剛落,嚴岑已經側頭看了過來,熒光球在他眼中映出細碎的光,他的目光無波無瀾,像是已經明白了許暮洲未曾出口的一切不堪。
許暮洲也沒有說話,他們在微弱的光芒下沉默著互相對視了片刻,許暮洲才苦笑一聲:“你也想到了,對不對?”
“我在檔案室看到了一張孫茜的處分通知。”嚴岑說:“上麵的罪名是‘為人師德有虧’,我本來還在想這個所謂的師德有虧是什麼,但後來我又在校長室找到了一張請假條,請假時間是一個半月,請假原因被人為用黑筆塗掉了,無法複原。但從調任書上的調任日期來看,孫茜請長假的時候正好她就任第二年的秋季開學……她剛剛過完了一個暑假,還有什麼急事是需要請假這麼久的。”
“……是一張病假條吧。”許暮洲問。
嚴岑點了點頭:“對。”
許暮洲垂下眼,有些無力的歎了口氣。
犯了錯被下調,在本地無依無靠的一個普通女教師,性情溫順好欺負,會被人惦記上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了。
許暮洲甚至不需要再多的佐證,那張照片上的信息已經將醜陋的私欲淋漓盡致地撕開在了他的眼前,陰暗角落裏衍生出的強占欲和無望的肖想總有一天會化成實質的行動。而膽怯的試探如果沒有得到遏製,那股惡意就會隨著欲望的膨脹逐漸漸變得愈加肆無忌憚。
“王誌剛以職務之便,使用了一些非正常手段與孫茜交往。”許暮洲緩慢地說:“或者幹脆逼迫孫茜——”
再難聽的話許暮洲說不下去了,然而他話音剛落,沉寂許久的繡球花忽然劇烈的發起燙來,差點灼傷他的皮膚。許暮洲手忙腳亂地拉著皮繩將項墜從衣服裏拽出來,才發現繡球花不知不覺間,已經有一半完全變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