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寶貴,嚴岑不動,許暮洲也沒舍得打破。他原本放鬆的神經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變得緊繃起來,窗外的海浪拍上礁石,永無鄉頭上懸掛的鍾表在終於推進了一格,鏽跡被秒針掃開一點,露出下麵為數不多的完好金屬。
嚴岑大概是聽到了許暮洲愈加急切的心跳聲,於是輕輕笑了一聲。
許暮洲緊張地舔了舔唇。
嚴岑骨子裏就天生留有一點惡劣因子,見狀不但沒放開許暮洲,反而收緊手臂,將對方抱得更緊了。
“你緊張?”嚴岑笑著問。
許暮洲能清楚地聽出他語氣裏的調笑,當然不會這麼乖乖承認,他的右手在身側握拳又鬆開,然後伸出手去,不客氣地把掌心的薄汗抹在了嚴岑的衣服上。
嚴岑嘖了一聲,覺得這小狐狸實在睚眥必報,絕不吃虧。
“我是期待。”許暮洲說:“期待你能給我個什麼答案。”
“……這麼自信?”嚴岑微微低下頭,他刻意放緩了語氣,像是一位隨時準備捕捉獵物的野獸,不容拒絕地貼近了許暮洲。
許暮洲咽了口唾沫,也笑了,他就著方才的姿勢拉住了嚴岑的衣擺,說道:“我對自己有自信。”
嚴岑一直很喜歡他這種自信,現在也不例外。
他捂著許暮洲眼睛的那隻手上移了一些,撩開了他垂落的額發。
斑駁的光斑重新投射在許暮洲的眼皮上,他的眼珠動了動,隨著嚴岑的動作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睛太久沒有見光,睜開眼的那一瞬間濕漉漉的沒有焦距,看起來像是一隻乖巧可愛的幼崽。
“好吧。”嚴岑笑了笑,徹底將兩人之間的距離完全抹消——他吻上了許暮洲的眼睛。
這種從森林深處無意闖出的幼小精靈哪怕是對危險毫無認知,也會沒來由地對危險表示緊張。許暮洲下意識閉上眼,眼睫顫唞得厲害。
好在嚴岑大發慈悲,很快就放開了他。
“我確實喜歡你。”嚴岑笑著說。
這個答案許暮洲並不意外,但真正聽到的時候,還是覺得心跳似乎停了半拍。
“我想從你這裏索取一些東西。”嚴岑說:“包括但不僅僅包括你的注意,還有現在的時間。”
這是曾經許暮洲對嚴岑進行“情感教學”時說的話,現在換了個角度被嚴岑當做表白原封送還,聽起來總有那麼一點……親手教導對方愛上自己的微妙感。
這種微妙感極大地取悅了許暮洲的自尊心,他睜開眼,直到這時,他才徹底地看清嚴岑的臉。
嚴岑的臉棱角分明,是非常健康的膚色,漂亮的瞳仁顏色被陽光稀釋得很淡,他習慣性地挑起一側唇角,笑意若隱若現。
一切都是許暮洲熟悉的,那個跟羅貝爾毫不沾邊的,他認識的嚴岑本人。
不知為何,許暮洲總覺得跟嚴岑已經許久未見了。
“永無鄉的時間本來就是停滯的。”許暮洲說:“現在的時間趨於永恒。”
“不夠。”嚴岑說:“我想要時間流淌,但也想要現在這一刻永遠停駐。”
小狐狸眯起眼睛,半真半假地指責他:“……真是夠貪心的。”
嚴岑看著許暮洲,他們對視了幾秒鍾後,一起笑了出來。
嚴岑的手滑過許暮洲柔軟的發絲,按住他的後腦,讓對方順著他的力道抬起了頭。
許暮洲目光澄澈地看著他,他笑得很溫和,也很淡定,仿佛對一切都無所畏懼。
嚴岑的吻落在他的鼻梁上,然後一路下移,最終落在了許暮洲的唇上。
“你們……”嚴岑低聲說:“就是這麼表達喜歡的嗎?”
“不止。”許暮洲含糊地說,他學著嚴岑的語氣笑了笑,咬了一口嚴岑的下唇,在上麵留下了一抹曖昧的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