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憑心而論,許暮洲在進入這個任務之前還在跟嚴岑半冷戰,現在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跟他相處,但這個朝代對他來說太過陌生了,又是在宮裏,說不準一個不小心,他就成了扇動翅膀的那隻蝴蝶,風險太大。
許暮洲咬了咬牙,把眼神落在了身邊的“新手引導員身上”。他在心裏做足了心理準備,才伸手戳了戳對方。
“兄弟。”許暮洲壓低聲音說:“問個問題。”
“什麼啊?”少年不耐煩地看他一眼,小聲道:“你有話快說。”
“勞駕問一下——”許暮洲謹慎地湊到他耳邊,問道:“咱們陛下姓什麼?”
少年:“……”
少年像隻被掐了脖子的雞,要不是許暮洲有先見之明地按住了他的肩膀,這人就該蹦起來了。
“你你你——”少年一臉震驚。
“我我我。”許暮洲伸手捂住他的嘴,與他耳語道:“我前一陣子任務撞了腦袋,有些事想不起來了。”
感謝影視文學,許暮洲想,撞腦袋失憶梗用一百遍也不嫌多。
沒經受過現代多媒體荼毒的天真少年顯然接受了這個說法,用一種同情又悲憫的目光看著許暮洲。
許暮洲:“……”
“你真是……什麼都敢忘!”少年恨鐵不成鋼地一跺腳,看了看身邊沒人注意他倆的動靜,也依樣湊到許暮洲耳邊,用隻有倆人能聽見的聲音飛速說:“姓衛。”
哦,不是嚴岑。
許暮洲一時不知道自己是放心更多,還是遺憾更多。
這些任務世界下來,許暮洲也摸到了一點規律。他嚴哥性子傲,用別人的身份不但要換成自己的臉,還不肯換姓,非得找跟自己同姓的才行,也不知道是哪來的毛病。
這便宜皇上姓衛,那就肯定不……等會兒,古代有姓衛的皇帝嗎,許暮洲想。
他絞盡腦汁地在自己腦子翻騰古代究竟有沒有姓衛的皇帝,連那位大名鼎鼎的指揮使啥時候從屋裏出來的都不知道。
等許暮洲反應過來的時候,這戰前動員都做了一半了。
許暮洲匆匆回神,卻越聽越覺得前麵正說著話的聲音實在很耳熟。但他麵前擋了四五十人,什麼也看不清,這院子又不小,許暮洲聽得也不太清楚,實在不太敢確定。
“勞駕,再多問一句。”於是許暮洲又戳了戳身邊的少年:“咱們指揮使叫什麼。”
少年一臉“你怎麼怎麼麻煩”的表情,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小幅度地用腳後跟蹭了下地麵,不著痕跡地往他身邊挪了挪,小聲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
“嚴懷山。”
第133章 長生天(三)
宋雪瑤死在初春。
驚蟄剛過,萬物複蘇,天上紛紛揚揚一場春雨下來,連著一聲驚雷打醒了凍土。
禦花園中生機勃勃,剛剛冒尖的青草和淩晨凝成的清露混雜在一起,那味道清爽甘冽,是典型的春日氣息。
這滿宮城的花啊草啊可不歸人間的天子管,任他宮城內外數十裏白幡重孝,姹紫嫣紅的花兒該開還是開得絢爛無比。
約莫是因為皇後早逝,宮城內的活人反倒沒有什麼賞春的興致,許暮洲跟著嚴岑一路從外宮往內宮走,見到的太監宮女皆是低頭斂目,一個個行色匆匆的模樣。
宮牆上落腳歇息的小麻雀正巧踩在一道兩指寬的陽光縫隙中,還沒等站穩,就被一粒破空飛來的石子驚得跳了起來。小雀探著頭看了一眼宮牆下的罪魁禍首,憤憤地飛走了。
許暮洲百無聊賴地從宮牆上收回目光,看向身前的嚴岑,覺得他好像有點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