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段(2 / 3)

——穿好你的衣服,滾吧。不用再來了。

這就是瀧。翼的藝術家父親。

翼搞不懂這個父親,但他知道他的確頂撞了他。該去向阿姨請罪嗎?或許,沒有那種必要,因為他自己的怒火還沒有消熄。

閉目。想到自己的母親可能就是那樣的和父親□,熾熱纏綿,然後被無情地拋棄,孤孤單單帶著孩子過了10年的日子。青春凋敗,歲月耗盡,女人的身體被養活孩子、維持生計一點點耗盡,而不是父親廉價的愛撫。還有可憐的阿姨,跟父親生活了那麼久的阿姨,不但忍受著濫情的父親無情的背叛,此刻還悉心地照顧著別的女人生的孩子……

翼狠狠咬著嘴唇,怒火燃燒。如果有選擇,他發誓他絕不會再被卷進這樣的生活。

——你在這兒?

——您怎麼來這裏了?您不該在屋裏享受嗎?

——兒子,不要還沒學會做人就先學會諷刺。

——那些諷刺我是私生子的人,諷刺我隻會靠著背景活著的人,也同樣會做人麼?

翼第一次問了出來,當著自己的父親。6年來,第一次。

翼的心顫唞著,等待那答案。他怕極了,連呼吸都緩慢起來,生怕自己漏掉了父親嘴裏哪怕一絲呼吸的變化。

但是瀧沒有表情,盡管心裏有絲異樣。沒有言語,隻是淡淡轉身,留下了急切等待自己答案的兒子。

第二周,翼被轉到了一所很普通的藝術高中。毫無預警的,沒有問過任何意見的。

來到這裏的時候,翼被嚇壞了:這裏的男生都是一副副凶悍的樣子,而女孩也不正常,頭發奇形怪狀的。聽說自己是貴族高中轉來的,大家都開始興奮地八卦起來。唯有翼,無話可說。

現在的學校和以前的貴族學校不同。教室沒有那麼寬敞,也沒那麼安靜。低年級的,尤其是有39個學生的美術班的學生基本上要4、5個人共用一間畫室。八卦的喧鬧和尼古丁的惡臭全部讓翼難以接受,所以,不久以後翼便開始在天台上作畫。那裏是學校裏最寬敞的畫室,無邊無際的,他認為。

他並不理解父親的用意,而且也已經來不及懂得了。他開始習慣同學們看他時的異樣眼神,開始嚐試和他們聊著八點檔或者NBA球賽之類他平時根本接觸不到的東西。他以為隻要試著了解他們都在做什麼,找到了共同點就可以相處的很好的。這是他在父親家用的招數,也是在之前的貴族學校裏用的招數。但事實上,不論在哪兒,被孤立就是被孤立,沒有什麼妥協。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永遠不會真心地變成喜歡。不同的隻是,表現在背地裏,還是明麵上的。

——你們!不可以動我的畫具!!

——你們~~不可以~~哈哈,娘們似的,哈哈!

不論翼怎樣也掙脫不開。他眼睜睜地看著畫具被一點點踩扁。筆刷毛羽淩亂。顏料扭曲地溢出,粘黏在地上,赤紅,墨蘭,青紫混雜在一起。翼突然覺得惡心,胃裏有什麼東西在攪動。耳邊盡是那些雜碎的大聲叫囂和辱罵。

——你不過就是個畫家的兒子,有什麼了不起?!有畫室不去,天台上裝什麼清高!?臭毛病到你爸的貴族學校慣去!別再讓我們看見你搞特殊,否則下次還是同樣的結果!我們走!

翼癱坐在地上,雪白的校服上黏著顏料的痕跡。雖然這不是第一次被人辱罵,但受到這樣的對待是第一次。他可以忍受任何事情,但不能動他的畫具,絕對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