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就很好了,隻要稍微裝裱一下就可以參展的。可翼堅持,他想做得更好,在父親的畫展上。
把自己鎖在房間裏、與外界隔離也沒能讓翼真正靜下心來,他還是無意間回想起那天的事,還是會覺得心痛。他開始整晚整晚地失眠,因為隻要他一合上雙眼,眼前就會出現兩個□的身體交纏在一起。望著漆黑的天空,他的腦子裏總會浮現璃的臉龐和他望著自己時深邃的雙眸。他知道自己本該生氣的是加南的背叛,可為什麼一直想到璃呢?
——這對翅膀是指你自己嗎?
?翼回神,發現瀾在他的身後,饒有興趣地看著他畫布中一對模糊的翼。
——不知道,可能吧。
——嗬嗬。
瀾輕輕地走到翼身邊,手指劃過翼的黑發。瀾曾經不想承認,可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欣羨血緣的魅力。她知道翼的藝術天分來自哪裏,也知道他那雙美麗的眼眸來自哪裏。瀾很想自己嫉妒那個占據著自己丈夫的心的女子,也很想傷害那個女子為瀧生下的獨子,可她失敗了,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你越來越像你媽媽了。
翼愣了,不敢相信瀾嘴裏提及的母親。
母親。那個被爸爸的家庭拒之門外的女子,那個獨自養大私生子的女子,那個美麗卻早逝的女子竟從某一刻開始在腦子裏消失了。他努力想,竟發現母親的臉龐是那麼模糊,他甚至記不得她的痣的位置是在鼻翼的哪一側了。
——剛剛李管家過來說,從昨天晚上開始門口就站了個人,說是找你的。我們打發他走,可他一動不動,說不見到你絕不離開。我知道你交代過誰也不見,可外麵這麼冷,再這麼等下去,我怕在這麼等下去會出人命的。
——他的頭發是黑色的嗎?
瀾愣了一下,接著點了點頭。翼竟突然覺得安心了,可他還是輕輕搖了搖頭,因為理智戰勝了渴望。瀾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而翼重新拾起畫筆,繼續描摹起來。
瀾離開很久翼也沒有覺得平靜,對璃的渴望、想要見璃解釋的衝動讓他煩躁不堪。他想不明白為什麼他們明明是一對卻還要將他夾在中間?為什麼他明明說喜歡自己、在乎自己,卻能和加南睡在一起?既然這樣,為什麼那時卻那麼冷靜的推開了自己,連個吻也不肯施舍?一腦子的疑問讓翼突然明白他原來是那麼在乎璃,在發生了這一切之後。
窗外下起了雨,雨點濺到屋裏,打斷了翼的思緒。雨越下越大,直到傭人不得不冒著打擾少爺的危險進來關窗子。
——那人還等著嗎?
——什麼人,少爺?
——就是門口的黑色頭發的那個男孩。
——對不起少爺,我不太清楚。少爺,天氣這麼冷,您要不要我給您倒些蜂蜜柚子茶驅驅寒?
翼輕輕點了點頭,接著走向窗邊。雨點打在玻璃上泛著好看的雨花,模糊了天際。旁邊放著的柚子茶滿溢著好聞的熱氣,可翼的心和身體都和窗外的大雨一樣冰冷。
天黑了,柚子茶涼了,翼心一點點疼了起來。他希望他走了,希望他因為自己的冷酷退卻了,畢竟在這個冰冷的秋天,這種雨無疑會要人命的,可內心又有那麼一個角落希望他還在那兒。
我一定是瘋了。翼自言自語道。
終於,翼深呼了一口氣,走出了房間,來到走廊的窗邊。他輕輕拉開窗子,微微側身,小心地往外探察著璃的影子。令他震驚的是,門口竟圍了一大群人,旁邊一輛救護車發出令人煩躁的嗡嗡聲。翼的大腦停滯了,他不敢想象如果人群中的人是璃的話,自己會怎麼樣。他連傘都忘記帶,不顧仆人和李管家的勸阻,一股腦地衝出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