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了唇邊的血跡，臉上的笑容依舊溫柔，“其實也沒什麼可隱瞞的，我就快要迎來死亡了。”
“怎麼可能？”赤頭的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天狐所說的話信息量太大了，他根本就無法接受，他急切地開口道：“您可是不老不死的妖怪，怎麼可能會死亡？是不是出雲的神明對您下了什麼詛咒？我這就帶手下們殺進出雲的老巢，一定會為大人解開詛咒的！”
“……”這反應怎麼和他想象的有點不一樣？赤頭什麼時候變成他的腦殘粉的？原本準備好用來威脅洗腦的話語完全用不上了，算了，這樣也省了他的功夫。
“不是詛咒。”白沉緩緩垂下了眼簾，雖然此刻的他看上去虛弱蒼白，但或許是一身紅衣的關係，刺得人雙目發疼，竟生不出任何小覷和反抗的心思。
“你有這份心思我很高興，但現在還不是和出雲開戰的時候。”白沉就像談論的不是有關生死的話題，臉上的表情和往常一樣平靜溫柔，“大國主雖然性格跳脫，但確實是個厲害的人物。”
“我已經活得太久了，就算現在死亡，也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事情。”白沉輕輕笑了起來，“可我還是放心不下惡羅王和巴衛，還有狐鄉那些小狐狸們。”
“大人……’”赤頭的心情有些複雜，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原來天狐大人是真的把惡羅王大人當做了兄弟，虧他還一直以為天狐大人留在惡羅王身邊是另有目的，不僅是他，其他的妖怪們也是那麼想的，他們真是太丟臉了。
原來大妖怪之間也存在著這樣真摯的感情，像他們這種處在底層的妖怪根本是無法想象的，赤頭從未像此刻那麼羨慕過惡羅王大人，生來就擁有強大的力量也就算了，還能交到天狐那麼好的兄弟。
可是對於惡羅王大人來說，心裏最重要的人永遠是巴衛殿下，就連現在也是如此，否則不會一聽到巴衛愛上人類的消息，就丟下天狐大人不管。
“你的表情還真是有趣。”白沉看出了赤頭眼裏的忿忿不平，他也沒興趣深究，而是交代了其他的事情，“不用為我感到悲傷，死亡這是我從目前的身體推測出的最糟糕的可能性之一，我身上確實有不死的特性，所謂的死亡，也不過是再次從世人的視野中消失一段時間罷了。”
赤頭徹底聽暈了，不過聽到不會完全的死亡，他的心情立刻就好了起來，“大人您的意思是……？”
“如果我消失了，你們不需要慌張，繼續留在惡羅王的身邊就行了。”白沉開口道：“我會讓他庇護你們這些妖怪，不會像現在這樣對你們不管不問。”
明明是這種時候了……還擔心他們的安危嗎？赤頭本身就是邪惡的妖怪，他分不清此刻心裏湧上的情緒到底是什麼，感動？或許吧，但是比起感動，更衝擊著他的是對天狐所作所為的無法理解。
僅僅因為是大妖怪……就能像這樣包容所有的妖怪嗎？
僅僅因為是大妖怪……就要背負著保護弱小妖怪的職責嗎？
赤頭不止一次的想過……如果他們這些妖怪能在最初就遇到天狐這樣的大妖怪，是不是人生會完全不同？
“感謝天狐大人。”赤頭恭敬地彎腰行禮，對他這種小人來說，這或許是這輩子說的最真心誠意的一句話。
“你先下去吧，有消息再通知我。”白沉再次閉上了眼睛。
赤頭不敢打擾白沉休息，立刻就退了出去，闔上門之際，他忍不住地開口問道：“天狐大人，在你眼中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樣的呢？”
白沉有些意外赤頭竟然能問出這麼有深度的問題，他輕笑道：“和大家一樣，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