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扯嘴輕浮一笑。

“前日的事,也隻有方姑娘還在耿耿於懷。若是如此,不如就像你母親威脅的那般,毀婚如何?”

方姑娘腳上一絆,身體晃了晃,震驚地看著他,低聲嚷道:“你以為隻是威脅?若不是你家巴巴請了皇後娘娘來保媒……”

“駁了皇後娘娘的麵子,不更顯得你們方家,清貴高尚,不畏權貴?隻怕從此清譽更上層樓呢。”

李業鄙夷道,說完足下加力,大步上了坡,不再理會她。

方姑娘站在原地,臉上血色盡失,張著嘴,翕動著鼻子。

“妹妹,可別跟他生氣。”

這一聲從身後傳來,方姑娘渾身一震,隻覺難堪萬分。

她猛地回過頭去,就見萬夫人手裏牽著一匹栗色馬,一身紅裝,站在她身後兩步遠。

她定了定神,勉強笑道:“姐姐聽到什麼了?我做什麼要生氣?”

萬夫人上前,親熱地換著她的手臂:“想來是我聽差了。我跟你說呀,太子殿下也沒個兄弟姐妹,承恩侯世子在殿下眼裏,就是親弟弟。他這人,就是一向玩鬧慣了,遇到些個輕浮女子,不免生出些事端來。你日後進了門,若是為這種事生氣,隻怕是氣不過來。”

方姑娘聽了這話,便覺得萬夫人把剛才的話全偷聽了去,在取笑她。她心中羞惱,仰起雪白的脖頸,像隻驕傲的鵝:“我堂堂一個正室,犯得著跟不三不四的賤人計較麼?倒是姐姐,且不說太子妃的人選,我聽著就快要定下了。就看今日,殿下替沈氏牽馬的模樣,我真是忍不住替姐姐擔著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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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夫人頓時氣得整張臉都紅了,紅得跟頭上的紅色包頭巾連成一片。

她狠狠地抽出胳膊:“我這馬兒也是殿下賞的。殿下最是一碗水端平。再則,天家的一條狗,也比別家的人,要高貴幾分,真用不著你來鹹吃蘿卜淡操心。”

說完,她怒氣衝衝地向坡上走。

可沒走兩步,就見坡上一群人簇擁著兩個人往下走。

太子跟沈氏,一人牽一匹白馬,相攜走下坡來。

萬氏驀地站住了腳,失神地看著他們。

風輕輕吹動沈氏粉藍的裙擺,她的紅唇抿著淺淺的弧度,一臉嫵媚,像春天早晨的陽光。烏黑的發,水紅的衫,石青色的披風,她周身上下,無一處不鮮豔,無一處不嫵媚。

太子不時地轉頭看她,嘴裏不知道在說什麼。

他說話的時候,微側著臉。額頭明淨,鼻梁高挺,在空中,勾出一道完美的輪廓。

驀然,方姑娘剛才的話語再度回響在她的耳邊。

萬夫人覺得五髒門腑都像被人插滿了刀。她的手不知不覺死死捏住了手中長弓。

*****

兵士們見太子要陪著打獵,立刻多放了一倍的小動物出來。一時之間,就見兔子野雞錦雞滿地飛。

雖然太子吩咐了不必拘禮,可是大家還是很自覺地不敢亂射,就等著沐兒先放箭。

沐兒站在場中,手裏捏著弓,睜著一雙黑瑩瑩的眼兒,一會兒瞄著小灰兔,一會兒又瞄著那漂亮的紅腹黃頂錦雞,最後對準了一隻灰黑色的鬆雞。

可鬆雞卻到處撲棱,她這弓移了半天,也沒射出一箭來。

圍觀眾人:……。

可是太子不急,他們急有什麼用?!

“沈夫人,那隻小灰兔兒貓在樹根下不動,你射它吧!”

承恩侯世子不知何時靠了過來,伸手指點道。

沐兒一聽他的聲音,嚇得手上一抖,那隻銀色小箭就脫了手。“吧嗒”,掉到了眼前兩尺遠的地方。

沐兒:……。

“噗嗤!”有人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