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期盼著這輩子能和蘇青成為真正的姐妹。

如果,這輩子和許澤不再有所期盼,是否就不會和蘇青反目成仇?

蘇白這樣想著,這頓飯在母慈女孝、姐妹情深的氛圍中,不覺不覺地度過了。

初春的夜晚,處處透著生機盎然。鳥叫、蟲鳴還有院子裏的狗吠,都讓蘇白覺得這一世是這麼真切,那淒慘的前世終於徹徹底底的遠離了。

“嘎吱”一聲,蘇青推開門,緩緩走了進來。

蘇白正躺在床上假寐,倒也想瞧瞧,這蘇青深夜不請自來,究竟是要幹什麼。

蘇青緊握著衣袖裏的匕首,憤恨地看向蘇白。

“為什麼?為什麼要重回戲台?”蘇青心裏怨恨著。

師父對蘇白讚許有加後,自己奮發苦練,甚至摔在了台上,可是卻換來總教母淩嬋的一句話:“論唱戲,你永遠都比不了蘇白。隻要她在,你就永遠無法出頭。”

“無法出頭”就如一座大山,壓在蘇青的心頭,透不過氣。

想了許久,蘇青舉起匕首,鋒利的刀尖在月光下閃著光。

就在蘇青刺下匕首的刹那間,蘇白掀起被子,從床上跳了起來,拔出長劍,直指蘇青的眉心。

微風從窗戶吹入,卷起蘇白和蘇青的發絲。

兩人一言不語,死死地盯著對方。

蘇青怒瞪著雙眼,猩紅的眼睛布滿血絲,她恨啊,恨眼前之人搶走了阿娘的寵愛、師父的器重,還有那許澤明明是自己先愛上的,竟然也被她搶走了。

蘇白冷冷地看向蘇青,前世的仇恨似乎已經被衝淡。如今隻覺得她可憐,一個沒有得到愛,所以要來搶自己的東西,就算搶到了,也填補不滿她貧瘠的心。

“蘇白,睡了嗎?”蘇梅在門外叫喚著。

蘇白、蘇青皆是驚懼,收起了長劍和匕首,兩個人端坐在床邊,拉起手說起家常來。

“阿娘,我正和蘇青說著悄悄話呢。”蘇白朝著門外打趣道。

蘇梅推門進來,看到蘇青,再看看自己手托上一碗鴿子湯,有些尷尬。

蘇白笑著接過湯碗,用調羹舀起一勺湯,放在嘴邊吹涼,遞到蘇青麵前:“阿娘早就猜到晚上你會來找我聊天,所以商量著做了鴿子湯給我們補補身體。”

蘇梅連連點頭。

寒暄了片刻,又叮囑了幾句,蘇梅才返回自己的屋子。

“你看到了吧?從小到大,我吃過幾次鴿子湯?阿娘卻在每月的十五為你燉一隻鴿子!”蘇青苦笑著。

她怎能不知道剛才是蘇白替阿娘圓謊,否則給兩個人吃,又怎會隻有一個調羹?

蘇白啞口無言,她想勸,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蘇青隨即跪在了蘇白的麵前,抓著她的手,祈求道:“姐姐,從小到大,阿娘都偏向你。好吃的你先吃,漂亮的衣服你先穿。如今我隻求你一件事,將‘白蛇傳’裏的白蛇讓給我吧?”

蘇白有些不忍,可是想著上輩子已經讓了蘇青一世,難道今生還要重蹈覆轍?

“白蛇,我勢在必得!”蘇白推開蘇青的手,轉身看向窗外。

她怕,她怕看到蘇青的淚眼又忍不住答應她。

蘇青一把將桌子上的鴿子湯打翻在地上,咬著牙摔門離開。

春雨綿綿,雲丹戲坊的花旦、青衣們在屋簷下緊張地踢腿、吊嗓子、耍花槍。一不留神,總教母淩嬋的鞭子就會狠狠地落下,藕白色的手臂上便會出現一道鮮紅的血痕。

蘇青拚命地練著,汗水浸透了她的衣衫。

她點起足尖旋轉,亮起嗓子高唱,托起花槍飛舞,誓言要一洗雪恥。

蘇白在一旁不慌不忙地擦著桌子,目前她仍是個丫鬟,隻有通過吳皎月的考核,才能重新成為她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