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怎麼就成了別人?

她怎麼叫蘇梅“阿娘”?

姬濛抱著蘇白,不忍撒手,哭訴道:“不,不!你就是我的孩子。”

蘇白轉過身來:“你知道我叫什麼嗎?你知道我喜歡什麼嗎?你知道我最怕什麼嗎?”

姬濛一時愣神,那種懊悔在心底打轉。

她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英國公也趕了過來,他看到夫人如此失態,急忙奔了過來,在姬濛身旁緩緩道:“夫人,你這是作甚?”

“這是我們的女兒,我們的女兒啊!”

蘇白麵露難色地看著英國公蘇達。

“夫人,咱們的女兒是蘇青。你這樣,會嚇著小姑娘的。”

“不,不是!這才是我的女兒!”

姬濛依舊緊緊抓著蘇白,生怕一鬆手,眼前的人兒就消失不見。

“你這樣會嚇著人家的。現在已經太晚,明日去青幀戲坊探望這個小姑娘,怎樣?”

蘇達的話似乎有種特殊的魔力,讓激動的姬濛安靜了下來。

她鬆開了手,隻是依舊望著蘇白。

蘇白福了福身,便加快腳步離去。

姬濛也想追過去,蘇達拖住了她,勸道:“你這樣會嚇著小姑娘的。”

“她是我的女兒!”姬濛一字一頓道。

蘇青站在偏殿之外,遠遠地看著這一幕。

透徹的涼從心底傳到心間,炎熱的盛夏,卻冷得想顫唞。

她緩緩轉身,風吹亂了她的發絲,一時間憔悴了不少,臉慘白得嚇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登上馬車,如何回到英國公府的。

到了自己的房內,隻見傅婉兒悠然地坐在桌旁,搖著蒲扇。

蘇青麵色晦暗,也不搭理傅婉兒,徑直坐到了床上,然後躺了下去。

“就這麼認輸了?”傅婉兒譏笑道。

蘇青沒有回答,這些日子,這些被傅婉兒當做工具利用的日子,她過得太累太累了。

錦衣玉食的英國公府的生活下,是膽戰心驚地步步為營。

她突然坐了起來,紅著眼:“夫人看到了蘇白,我恐怕暴露了。我死千百次也不足為惜,還請小娘放了我的親娘蘇梅。”

“如果你死了,我還要那個老東西幹嘛?讓她去地府陪你不好嗎?”傅婉兒摸著手裏的蒲扇,眼中露著狠厲的目光。

蘇青的臉色慘白,此刻就像個柔弱的兔子,在傅婉兒掌控之下,沒有一點辦法。

“你寫一封信,讓你娘一口咬定,你才是真正的侯門嫡女。”傅婉兒搖著蒲扇,微笑著,仿佛在說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

“一人做事一人當,你不要把我娘拉下水!”蘇青突然站起來,嘶吼道。

“啪!”傅婉兒將手中的蒲扇重重地拍在桌上,瞪著蘇青,“自打你冒充侯門嫡女踏入英國公府的那一刻,你娘就已經卷入,還想讓她置身事外,簡直做夢!如果你敗露了,你覺得自己還有什麼好下場?如果你死了,你娘會苟活於世嗎?”

蘇青的雙眼瞬間失去了神采,她跌坐在木椅之上:“她會的,沒了我,她會活得很好。從小到大,她隻喜歡蘇白,她隻把蘇白當做親身的女兒般疼愛。她看我的眼神隻有嫌棄!”

“寫吧,”傅婉兒歎了一口氣,“人這輩子,總要為自己打算打算。”

傅婉兒站起身,走到蘇青身邊,輕輕地抱住了她。

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突然有些同情蘇青,同情眼前這個無依無靠的女孩兒。

或許是在她失神無助的時候,想到了自己。

傅家是簪纓世家,而自己的阿娘隻是個端茶送水的婢女,她為了前程奮力一搏,拚著一股勁兒爬上傅老將軍的床,有了身孕。

然而傅老將軍根本沒有給阿娘什麼名分,自己和哥哥從小在眾人的欺淩中長大,那時候也是這般無助於彷徨。

還好,都挺了過來。

哥哥傅懷德成了當朝的首輔,而自己也嫁入了英國公府,有了名分,雖然隻是個妾。

夜,桌上的燭火靜靜地燃燒著,燭芯“爆”了個油花兒,傅婉兒回過神來,囑咐道:“寫吧,不為別人,也為了自己。”

蘇青咬了咬牙,手持毛筆,在宣紙上寫到:

“阿娘,事已敗露,還請一口咬定我才是英國公府真正的嫡女。否則等待我的就是欺瞞士族、五馬分屍。這輩子,你沒有一刻關心過我,你將所有的愛都給了姐姐。而我,也從未求過你什麼。此刻,我跪求你,幫我圓個謊吧,除非你希望我死。從小我過著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把新衣和美食都讓給了蘇白,現在,也是她歸還的時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