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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我喜歡閑暇的時候,坐在房頂上,看對麵大廈裏,或西裝筆挺、或濃妝豔抹的人們來去匆匆。那時候,我就會幻想著總有一天自己也會成為那裏麵的一分子。然後,也許某一天,在電梯裏和他偶遇,在那個狹小的空間裏共同度過為數不多的幾分鍾。那將是我最幸福的時刻。
“虎子,又在發呆了?小心掉下去。”
“不會。”我回過頭去對來人笑著說,“我小的時候經常爬樹,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哈哈,傻小子,你家那樹能有多高?早就開飯了,快去吃吧!”
我心不甘情不願地站起身來,跟著那人爬下樓,然後排隊領飯。
中午的時候,他會在嗎?我心不在焉地站在隊裏胡思亂想。
胡思亂想的結果就是,領完飯後,我又叼著饅頭,來到了頂層。
坐在樓邊上,兩腿在半空中晃啊晃啊,有一種微眩的感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對麵大廈的一扇拉上窗簾的窗子,想象著那個人在裏麵的一舉一動。
那一天,我對他一見鍾情。他站在窗邊,舉手投足之間,有著說不出來的令他人傾倒的風采。他的手輕輕掠過額前擋住視線的發絲,隻這麼一個動作,就像擁有一種迷人的韻律一般,優雅得像一位貴族紳士。我從此再也無法移開視線。可惜的是,他沒待多長時間,就離開那扇窗戶了。他離開的時候,我隻覺得心裏空落落的,悵然若失……
今天他會不會出現呢?我一邊咬著饅頭,一邊期待著。
還有一個月,就要離開這裏了……
工程結束的時候,就是永別的時刻……
是的,永別。
像我這樣的打工仔,在這樣的大城市裏能夠找到一份工作,就已經相當不錯了。總比去揀垃圾當乞丐強。雖然我們村裏的人,有一多半是這麼過活,可是我卻不願意那樣沒有尊嚴的活著。所以,剛滿17歲的我,謊報了年齡,在這裏當了一名建築工人。
雖然,遇到了喜歡的人,但卻是自己單相思。雖然我們距離那麼近,近到他的一舉一動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可我卻還是感覺他離的我好遠,遠到像天上的星星一樣遙不可及。是的,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樣,隻要看著,就覺得很幸福了。
委委屈屈地又狠狠咬了一口饅頭,我結束自哀自怨,抬頭看向那扇窗子。
“啊!!!!!!!!!!!!!”這一看不要緊,我嚇得把饅頭都給扔了。
窗簾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拉開了,那個人站在那裏也已經不知道多久了。他的眼睛筆直地望向我這邊,嘴唇張張合合,似乎說了些什麼。
“你在那裏幹什麼?”我覺得他似乎是這麼說的。雖然我看不清他的口形,卻就是覺得他一定是這麼問的。
他的視線好像把我的身體射了個通透,我那點小心思在他麵前暴露無遺……
於是,我驚惶失措地爬起來轉身就跑,以至於沒有看到他唇角邊一抹意義不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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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他看清楚我了嗎?沒有吧?應該認不出來吧?畢竟工友們穿得都差不多……我心虛地安慰自己。
“虎子,想什麼呢?車來了!”
我猛然驚醒,慌慌張張地扛起和我的身高接近的沉重大包,和工友們一起向車門口走去。
剛一上車,我就慌忙把包平躺著塞到座位底下。然後找了一個比較靠邊的位置站好。饒是如此,身邊一位打扮時尚的小姐,還是毫不掩飾地捂著鼻子離開了她原來所站的位置,使得我這裏變成了全車廂最寬鬆的地方。
“虎子!站著也能發呆啊!過來坐啊!”工友的大嗓門在安靜的車廂裏顯得格外刺耳。
全車人都在往這邊看,我紅透了臉,低著頭擠了過去。所到之處,必然響起幾聲埋怨。“擠什麼擠啊?”“輕點兒啊!”“踩著我了,知道不知道啊?”不過,我能感覺到他們都盡量給我騰出空來,以免和我有過多的身體接觸。
好不容易擠過去了,卻並沒有在工友身邊看到空餘的位子。
“發什麼呆啊?坐我腿上來!”工友二話不說,一把把我撈了過去,按到了他的腿上。
我不想坐,卻又不忍糟踏了他的好意。隻好勉勉強強坐了。四周異樣的目光射了過來,刺得我渾身難受。
工友卻好像沒有注意到似的,滿不在乎地哼起了家鄉小調。
這一趟車讓我如坐針氈。所以等車到站的時候,我跑的比兔子還快。
這世界上哪裏存在什麼平等?你的談吐、你的衣著、你的外表、你的職業、你的家世,等等等等,就已經決定了不平等!小小的公交車,就好像一麵鏡子一樣折射出了整個社會。我沒有看到過有人給殘廢的乞丐讓過座,我也沒有看到過有人給白發蒼蒼的老民工讓過座。我能感受到的,隻有這個城市的冷漠,還有人們的異樣目光,讓你覺得,這裏並不是你的家,並不是你能夠容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