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蜘蛛尾巷空無一人,甚至於幾乎沒有人居住氣息的空房裏,男人才終於吐出一直堵在胸口的歎息。腦海中的聲音依然不斷的重複著,讓他每邁出一步都覺得仿佛就要被那類似指責,控告的聲音壓垮。
通向臥室的樓梯仿佛是霍格沃茨的石階一般沒有盡頭,當斯內普終於給昏睡的銀發青年輕輕拉上被子之後,他已經沒力氣在支撐自己的身體。男人踉蹌的癱坐在地板上,背靠著冷硬的床腳。
——斯萊特林先生,你為什麼要和我作對?
要不是自己,那個就算梅林爵士團勳章擺在眼前也隻會拿造價計算重要性的人,別說和黑魔王作對,他根本不會踏進這灘渾水裏。
——對不起,都怪我。對不起,對不起。
為什麼要道歉?在那種情況下你又能有什麼十全十美的辦法?難道你忘了我也在場,眼看著貝拉特裏克絲折磨你,憑且毫不猶豫的使用不可饒恕咒語?
——他是懷孕,西弗勒斯!不是感冒什麼的小毛病。你們怎麼能讓他做那麼危險的……
就算沒有……懷孕,那個人從來也和健康沒有多少親近關係。該死的,為什麼自己會認為相比之下生命力媲美蟑螂的波特更需要保護!?如果讓黑魔王選一個的話,他絕對更有興趣親手處理叛徒。
孩子,是斯內普從來沒有考慮過的。在黑魔王沒有徹底被消滅的情況下,一個連保護自身本能的孩子非常危險。更何況客觀來說自己和那個白頭發傻瓜可以說都是在風頂浪尖,戰爭中沒有絕對。戰後的遺孤將麵對怎樣的童年,偉大的救世主哈利?波特絕對是最好的榜樣。正如談笑間傑拉爾德所說——在自己都活不好的情況下,留下孩子則是非常不負責任的輕率行為。
沒有向往過,絕不代表失去的時候沒有遺憾,悲傷。雖然那個口口聲聲稱呼自己為混血兒的靈魂很難讓人欣然接受,但如果是一個和克裏斯相像的小不點在自己麵前叫板的情景……至少在他的身高超過自己腰部之前應該隻會被當作精致的娃娃欣賞。
一步錯,步步錯。他們都小看了黑魔王的手段,也都讓白頭發傻瓜的作為擾亂他們的認知——以為那人是神通廣大的梅林。如今,該賠的,不該賠的,都賠進去了。
“……西弗勒斯?斯內普,你是個無可救藥的混蛋”男人的頭埋在自己的手掌裏,嘶啞的聲音中淨是挫敗和痛苦。
仿佛是感應到那些感情,豁然溫熱,柔軟的物體搭在斯內普的肩膀上。抬頭,男人看到床上沉睡的青年蜷在被子裏,一隻胳膊伸出來垂在床沿下。握住潔白的手,斯內普輕輕的撫摸著每一根手指的形狀。這隻手,為了自己染上多少不必要的鮮血,罪惡。這隻手,又為了自己留下多少不該留下的傷痕。
當他的手指觸及那枚戒指的瞬間,曆經千年風霜的飾品,叮的一聲裂成幾段掉在斯內普純黑的衣料上。男人呆愣的看著堅不可摧的金屬和寶石變成碎片,月光照射下微微閃爍。讓他……想起那一滴留在霍格沃茨醫療翼的眼淚。
斯內普的記憶中,隻有一次,銀發青年讓淚水出現在自己眼眶裏,還是為了騙他。除此之外,就算是那一段刀尖上跳舞的日子,別說哭,哪怕是情緒消沉的樣子,表現出來的次數也用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就算是讓麻醉藥麻痹了意識,斯內普也清楚讓這樣一個人落淚,是如何困難的一件事。
“克裏斯……”男人輕喚著愛人的名字,帶著濃濃的不舍和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