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 2
趙雲的書房寬敞明亮，原色木質書櫃靠牆而立，上頭擺滿了各色書籍，林渝一眼望去，大多是商用書籍，他看不懂的那種。除此之外，倒是有一個小書櫃放在角落，裏麵也擺滿了書，就是之前趙雲自己說的那些閒書。
趙雲工作的地方就在一張大約一平方公尺左右的電腦桌上，文件、資料夾在桌緣疊了兩大疊，液晶螢幕上還掛著趙雲剛剛用的軟體，分析表、圖表看得林渝眼花繚亂。
「林老師，請坐。」
「謝謝。」林渝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
就如趙雲所說，他親手泡的水果茶正冒著熱呼呼的熱煙擱在一張透明小茶幾上，幾旁放個兩張素麵的單人沙發。
趙雲倒了一杯水果茶遞到林渝的麵前，自己則是喝了一口咖啡。
果茶是用鮮柚子煮的，柚子被切成細條狀，可以輕易地自透明的壺嘴倒出來，林渝端起鮮白的瓷杯裏正沉著幾縷柚子果肉。
熱氣蒸散，空氣中飄著淡淡的甜香味，令人身心不禁為之放鬆，有一種舒服又懶洋洋的感覺。
「林老師，能讓小胖子喜歡的人很多，但是讓他想主動邀起來家裏的卻隻有你一個。」
開場白是由趙雲提起，而且切中的主題很微妙，微妙到林渝隻能呆愣著，等著趙雲的下一句話。
「雖然今夜邀請你是我的主意，不過小胖子開心得很。」
所以……趙雲邀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麽？林渝雖然不解，但還是笑著回著：「我很榮幸，可以得到子強的信任。」
「他對你不隻是信任，我曾看過你與其他學生打成一片，不像其他老師總是將學生視為一個學生，你是將他們視為自己的親人。」
「為人師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小朋友都有成長階段，但他們需要的總是那一份關心。有時家長不能給予小朋友的，就是由我們來給。」
「很偉大的想法。」
林渝搖了搖頭：「我們都當過小孩子，誰都須要有人去關懷。」
趙雲偏了偏頭，放鬆身體癱在沙發裏，語調低柔：「我說的是你，林老師。」
林渝一愣，實在不明白。
「恕我愚昧，我不懂趙先生的意思……」
「你看小朋友的眼神不單單隻是一個老師那麽簡單……林老師，你在看什麽呢？」
雖然趙雲問得很隱晦，不過林渝也明白他問的到底是什麽。$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林渝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緊緊抿住的唇與不發一語。
趙雲依然表情淡淡，繼續踩進林渝心中的聖地。
「想必林老師已經大約知道我們趙家實際上的情況，小胖子的父母親有了什麽樣的變掛你也應該知道了，可是從以前到現在，你是唯一一個不曾問過小胖子爸爸媽媽的人。你……似乎將那些事情看得很開。」
趙雲明裏暗裏指的就是小胖子父親是同性戀而他的母親離開身邊的那件事，林渝心底很是詫異，想不到趙雲會開誠布公地將這件事在自己麵前提出來，也不怕自己去別人麵前嘴碎，不知是太相信他還是不怕他多嘴……
至此，林渝也可以肯定，傳聞不是空穴來風，但趙雲似乎不怕別人知道這件事。
「……就算看得開，那與我對待小朋友又有什麽關係？」
「林老師，你會來當老師不是偶然的吧？」
「趙先生以為我是戀童癖？」
「林老師明知我指的不是這個意思。」
「……那又是什麽意思？」
趙雲挺起身體，弓身向前，雙手手肘支在雙腿上，一雙黑亮的眸子直直地看向林渝，依舊不緊不慢地問：「你透過小孩子在看什麽……或是在看誰？」
林渝的手顫了一下，熱柚茶濺了些許出來，汁液迅速在袖口染上一片淡漬。那漬跡彷佛自己漸漸擴散的心亂，開始彌漫著一股微酸的滋味。
心裏某根快要斷裂的弦「當」地響了一下，讓他想起好久好久之前某個人天真的笑容……
低下頭，閉了閉眼，用盡所有力氣將腦海中那張燦爛的小臉掃出，林渝反問：「趙先生問這做什麽？」
「……問清楚，我才能追求你。」
林渝一聽，驚得睜開眼，抬頭，卻見趙雲認真的神情直直對著他，一瞬也不瞬的，沒有一絲玩笑。
見林渝嚇呆了，趙雲繼續道：「你可能會懷疑我的用心，但我真的想追求你。」
「……為什麽？」林渝很茫然，他不覺得自己身上有什麽值得趙雲這樣的男人來追求的地方，他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普通人了。「因為我不排斥同誌？」
「不是這樣的。」
「那是為什麽？」
趙雲反問回去：「為何不能追求你？」
「……我們才見過幾次麵，對彼此也不熟悉，為什麽趙先生會想……追求我？」
「……小胖子進安親班的那一天並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麵，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