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你看我們是先去吃飯,還是先回家然後做點吃?”

等我終於收拾好自己出了浴室,許瑞躺在床上裹著被子帶著笑同我商量,“唉,我看還是先去吃東西吧,我餓的都胃痛了,剛不是還吃胃藥了嗎?快去補充點食糧要緊。”

我心裏憋著氣,臉上卻還笑笑的,也是一副商量口氣,“要不要我幹脆去樓下給你買點吃的先墊墊肚子,免得一會兒再胃疼。”

“哎,那敢情好,阿不,我真是太愛你了!”說完還撅起嘴來大大的“麽”了一聲。

這就是他媽的愛情,以前從來不說一句的,現在倒毫不吝嗇的表現了。

我扶著後腰,一步一步靠近床邊,許瑞看著我,大概是以為我要跟他來個真實的熱吻,笑的春光燦爛的,充斥在一片粉紅色的氣泡裏。

抬起手,我對準那張前一個晚上還纏綿親吻的臉,狠狠一巴掌扇過去。

操,真解氣。

我沒再回頭看那個不知是不是被打傻的男人,背上挎包離開了賓館。

身上沒錢,行李又都放在許瑞家了,我在這個曾經以為很幸福的城市裏,找不到一個可以落腳的窩。

家裏有親人有存折,我把他們通通扔在一邊,這裏沒人管沒錢吃飯,我卻飛蛾撲火一般的自取滅亡。果真是一戀愛就智商下降,科學專家並不是騙人錢的神棍。

好歹我有手有腳,壯丁一枚,在旅遊城市找個包吃包住的酒店打工還不算太難。

剩下的小半個暑假,就這麽糊弄了過去。

等到重新衝進大學校園,我由衷的感激祖國讓我們的宿舍這麽幹淨又充滿陽光,並且決定滄海雲煙隨風去,一顆紅星向太陽。

然而積極向上的好日子,隻過了一天,晚自習的路上,我與舍友便碰到了黑暗中打劫的不良青年。舍友們很沒良心的把我交到了惡徒手中,自己逃之夭夭,於是我隻好自力更生,打算以武會友。

奈何姿勢還沒擺好,就被一把抱緊,滿身煙味的懷抱嗆得我咳嗽個不停,胸腔裏的正義之氣都被我毫不保留的吐出,於是隻能先靠在“煙囪”上,當個老實的人質。

“薛子衿,你這個沒良心的混蛋。”壞人倒先開口罵人,而且隱隱約約的,我好像聽到了濃重的鼻音?

一時我也不好推開他,又不知該說什麽,兩手都找不到地方安放,隻好傻傻的站在那兒等壞人的指示。

可壞人卻像受了多大的委屈,隻把頭埋在我肩膀上,不再開口。

旁邊的路人來來往往,夜晚的黃金檔時間,牽著手的情侶,嬉笑的小姑娘,一個個從我們身邊路過,不時的回頭用探尋的眼神打量我們。

即使沒有站在路燈下,我也覺著身上像裝了幾千瓦的照明燈,亮閃閃的引人注目。

隻好推推那個兀自陷在自身情緒裏的家夥,“喂,”我壓低了聲音,“快鬆開我。”

半天沒有動靜,那個家夥反而緊了緊手臂,帶點孩子氣的執拗。

無奈,我隻好掙了掙,聲音也放軟了些,“旁邊那麽多人看著,你先放開我。”

男人這回倒是聽話了,鬆開了我,然後拽著我的手一聲不吭的往前走。

一路上我想了很多,甚至片段一樣的鏡頭在我的眼前一晃一晃,記憶裏的海邊相遇,那個大男孩傻嗬嗬的叫住我,帶著討好的笑問我能不能做他的模特。

閑散的校園時光,躺在花壇的石凳上,肩並肩靠著曬太陽,放肆的看著路人,也在路人的注視下放肆著。

第一次把自己完全交給另一個人,享受唇舌交纏的愉悅,靈肉合一的震顫,在深夜輕輕地低叫他的名字。

都說往事不堪回首,是不是因為記憶裏總存留著最美好的,寧願選擇永遠忘記,也不要徒留傷神?

隱約的情景回放隻能讓心口掠過酸麻的鈍痛,對著這樣一個人,我想我還是沒辦法坦然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