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雀咬牙迸出幾個字,“那個笨蛋——”他沒說下去,骸沒有朝他們看,仿佛已經不認識他了。

地域指環通過簽訂契約給予使用者力量,在這一點上六道骸本身的存在已經和它十分相似,所以對指環副作用有著天然的免疫。然而這一次,他把輪回中曆練的冷靜全都拋到腦後,在情緒失控的狀態下發動了第五道……人間道原本就是最危險和醜陋的一道,當惡意完全占據心神的時候,理智就更加容易被影響和攫取——正如名字一樣,地獄指環曾經把很多意誌薄弱的人拖下地獄,平日裏也許六道骸有能力壓製它的影響,可現在,他的心在某處有一角崩塌了。

“這孩子的精神很可能會被侵蝕掉。”初代目果斷判定道,雲雀感到他的手暗示地落在自己肩上。“戴蒙!你聽見了嗎?如果你不打算逼著自己的繼承人這麼下去直到發瘋的話,就應該知道當務之急是什麼。”

斯佩多咬了咬牙。

“還用說麼……”他嘖了一聲,臉上有隱隱的痛。“我造成的後果我會自己來收拾——隻不過能拉回這小子的人未必是我。”

青年在且戰且退中朝雲雀轉過臉。風雪忽然大起來,雲雀恭彌不說話,脖頸梗得很直,黑頭發火焰一樣飄。斯佩多覺得彭格列雲戒指貼在自己身上沉甸甸,墜得人上不來氣。他再次轉向六道骸。少年眸子灌滿了癲狂,最凶惡的招數毫無保留地一股腦地朝他宣泄過來。“這可不行啊,”初霧停止了後退的腳步,放下手裏的拐杖,好像這隻不過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實戰指導。“太過純粹的歹意同樣等於把自己暴露給了敵人,你可是霧哦?”

他垂下眼簾。像阿勞迪經常做的那樣。

青色火焰突然變得明亮起來,即使越來越大的狂風也吹不散,轉眼籠罩了斯佩多的全身。Giotto意識到了什麼,但斯佩多的口型讓原想製止的動作僵在了起始之前。斯佩多的樣子就像是在祈禱,嗖嗖的風裏,他平靜等著自己繼承人的攻擊降臨:對 不 起。

笨蛋……霧屬性的都是些笨蛋!!!!!彭格列初代攥緊了手指,眼見六道骸撲向了斯佩多的麵前,意料之外的話一下子衝出了胸腔:“你想讓這孩子後悔一輩子麼!!戴蒙!——你知道他在乎你!!!!!!”

距離那雙低垂的藍眼睛已經很近,少年被巨大的慣性裹挾著向前,血液喧騰不止,仿佛不事破壞就無法得到安寧。他不能停住了,已經停不住了,他無法思考自己為什麼要摧毀眼前這個人,也無法想起自己最初想要做的是什麼,刀割般的風撲到他的臉上。Giotto好像在喊著什麼,斯佩多聽到了,抬起頭來,卻又向前迎了一步。

清脆的破裂聲和著沉悶的觸♪感,同滯住了兩代霧守的動作。

鋒利的尖刺一道接一道穿透了斯佩多的胸口,腳下被拖曳出長長的印痕,他沒有解除自己的實體狀態,隻是更緊地把身子當作箭垛,接下更多的貫穿。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胸膛,有一天,眼前這個少年曾把手放在這兒,對他說,你這裏是溫暖的。

斯佩多滿足似地勾起了嘴角。更大的衝力把他的半邊臂膀狠狠擊碎,火焰像血一樣四處亂濺;他幾乎溫存地望著雲之指環,它螢火蟲般閃爍著,打著旋遠遠飛了出去。雪地和山林在四周地震般顫動,遠方傳來雷鳴般的崩裂聲。空間動搖了。而六道骸看見D·斯佩多飄飛的衣角,頭發繚亂到嘴邊,一瞬間他好像又看到了站在科莫湖的夕照裏那個雕塑一樣漂亮的青年。帶著遙遙的回音,雕塑對他說,呐,你有沒有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