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仇飛盯著他的父親,語氣裏淨是諷刺,“你什麽時候盡過當兒子的義務?奶奶在的時候你哪怕連個問候的電話都沒有!現在才想起來要當孝子?晚了!”
……
一陣沉默。
“爸爸……平時很忙……你知道的……公司事情太多……沒顧上……”那個男人無力地坐回沙發上,剛才的怒氣全都消失不見了。
“是啊,現在奶奶走了,今後也用不著你再費心了。”仇飛看著他冷冷地說道。
“不是……”仇飛的父親捂著臉,聲音開始哽咽起來。“我沒想到……怎麽會這麽快……”
“要不是你那個兒子突然死了,你大概也不會想到世界上還有我這個人吧?”仇飛毫不留情地說,“行了!你要哭的話最好還是去醫院,那邊看的人還多點,在我跟前哭有什麽用!別指望我同情你!”
“小飛……你當真……不肯原諒爸爸嗎?”
仇飛忽然激動起來,對著他父親大聲喊:“當初是誰說的,寧肯去街上撿隻野狗來養也不要這個兒子!你忘了我可沒忘!我這輩子都不會忘的!你現在沒資格跟我說什麽原諒不原諒!
“那,那隻是一時氣話……因為和你媽媽吵架……”
“夠了!”仇飛看著他父親,一臉的不屑,“相同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二遍!現在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去辦,沒空和你在這裏翻舊帳!你要看奶奶的話盡早去醫院,她不能總是在太平間裏擱著!”
“我……”仇飛的父親還想再說些什麽,仇飛已經一直走出客廳去拉開大門,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那天我還是去上班了,仇飛則在居委會的幫助下把奶奶火化了,骨灰盒就安放在這個城市的公墓裏麵。
──和爺爺的骨灰盒合葬在一起。
至於仇飛的父親,我再也沒有見到過。
再過兩天又是春節了。
因為我前一陣子請的假實在太多,所以今年春節值班的艱巨任務就變成了舍我其誰的局麵。
下了班以後,我先到市場買了些過節的東西就騎車去了仇飛家。想不到一開門我就被嚇了一大跳。“這是在幹什麽啊?!”
屋子裏簡直像是龍卷風過境一樣,家具統統移位,亂七八糟的雜物堆得到處都是。
“仇飛你是不是想把房子給拆了!”
“先別管那麽多,幫我把那張床搬過來!”
“你你你到底在幹什麽啊!”我一邊幹活一邊問道。
“等會再和你解釋,現在沒空!”
唉!真懷疑自己是不是天生一副看起來好欺負的樣子,怎麽仇飛對我的態度越來越不客氣了呢?
好不容易搬完東西再隨便吃了一點東西當晚飯,時針都差不多指在七點上了。
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累得半死。
仇飛和我並排坐在沙發上。
“……這個房子,在爺爺去世以後奶奶就轉到了我名下,所以應該算是我的了。還有那副字,”他望著對麵牆上那副“疾風知勁草,歲寒見後凋”的條幅,出了一會神,“它是爺爺留給我的精神財富。”
“原來是你爺爺寫的啊!這筆字真漂亮。”我在大學裏麵好歹練過幾年毛筆字,雖然直到最後也沒練出什麽名堂,別人寫的是好是壞還能看出來的。
“我爺爺他是個老革命,一生都很誠實,很正直,無論身處什麽樣的逆境都毫不退縮,總是坦然地麵對一切。”仇飛的語氣裏麵不僅有自豪,還有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