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妻子也未必能陪同他們那麼貼近。一人離去,讓另一人如何熬過剩下的時光?
皇瑪法這是心病,再加上年歲已高,來勢凶險,太醫也不甚看好,朝中上下暗流湧動,紛紛看向永琰。
永琰暫代朝政,命和紳與戶部尚書福長安輪流守在養心殿,不得擅自出入。接著下了一道突兀的旨意,命令著實查辦圍剿白蓮教不力者及幕後庇護之人。當天就有大臣領會到永琰的意圖,於是彈劾和珅的奏章源源不斷送到他手中。永琰仿佛憋了很久的怒氣一朝發泄,直直宣布和珅的種種罪狀,不由分說立即下令逮和珅入獄,抄沒全部家產,擇日賜死。
我在家中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手中的茶杯掉落到地上,摔碎了。為什麼曆史會提前?皇瑪法不是還沒去嗎,永琰就這麼沉不住氣了?
我匆匆奔向宮中找永琰,宮人通報後卻麵無表情地告訴我永琰不見,我的心登時涼了。他料到我會為和紳求情,是嗎?我轉身奔向養心殿,這個時候若是天下間還有人可以救和紳的,隻有皇瑪法了。可若是皇瑪法仍然昏迷不醒,那麼我便守在他身邊,直到他清醒的那一刻。
很意外的,皇瑪法歪在榻上,旁邊一小太監一勺一勺地喂藥。見我進來,點點頭,那小太監退去,我忙趕上來,接過藥碗,按奈住心下的焦急,給皇瑪法喂藥。
少頃,皇瑪法搖頭示意不吃了,我便將碗放下,伺候他漱口喝水後,垂手侍立一邊。
“綿憶啊,”皇瑪法雖然一臉憔悴和病態,但聲音中氣十足,全然不像太醫所說的病危,隻是神色再不像以前那般精神,無端帶了些許沉湎與回憶:“你覺得永琰這個孩子怎麼樣?”
我一驚:“皇瑪法,他是皇叔,做侄兒的不好評論。”
“讓你說你就說!”口氣裏帶了一絲不容置疑。
“皇叔很像曾祖父。”我不知道曆史上的嘉慶帝怎樣,但我認識的永琰,狠厲果斷,若做他的敵人,必定會很倒黴。
“哦?你是這麼認為的。”皇瑪法眼神閃過一絲笑意,喟歎道:“是啊,對於認定的事情絕不放手,隱忍又倔強,若是不懂得放下,隻能苦了自己。”
我不知道皇瑪法這麼說有什麼深意,隻能低頭恭敬地聽著。
皇瑪法又拍著我的手,狀似不經意道:“你對你阿瑪和小燕子的事情怎麼看待?”
“回皇瑪法,”我斟酌道:“孫兒說句不孝的話,阿瑪至情至性,是個好丈夫,卻不是個好皇子。身為皇家的人,享受了皇家尊貴的身份,便要為這個身份承擔相應的義務。若是隻考慮個人的感受,便會傷了對他抱有極大希望的人的心。”
“嗯,綿憶你是個明白事理的孩子,永琪當初要是這麼想就好了。隻是人一旦動了情就再難出來。朕當年錯過,便不忍拘了永琪,任他放縱一回,哪知???唉,身在皇家,到底還是沒有任性的權利。綿憶,你說是不是?”
“皇瑪法說的是???”
“哪知永琰也是這樣,這些孩子,真是不讓朕省心!”皇瑪法平淡的話,卻聽得我膽戰心驚。
“皇上,十五阿哥求見!”門外傳來小太監尖利的嗓音。
“傳!”
永琰大步邁進來,未曾看我一眼,隻是恭敬地參見了皇瑪法,便遞上一道折子:“皇阿瑪,這是眾位大臣所議的和紳的二十條重大罪證,經商議,兒臣和各位大臣都認為,應???斬立決!”
三個字在大殿裏晃蕩,如同一道驚雷在我頭頂響起,我眼前一黑,險些晃倒,噗通一聲跪下:“皇瑪法,和大人跟隨皇瑪法多年,立下無數大功,即使行有差錯,也該???功過相抵???”
“功過相抵嗎?”永琰冷笑道:“你知道從和府查抄出多少東西,整整十億兩啊,我大清一年的國庫收入是多少?七千萬兩!十億兩是多少,搬也得搬好一陣子,他和紳有多大的能耐,竟能斂財如此之多,若不嚴懲,如何再治理警示百官,如何堵住悠悠眾人之口?”
“和大人一人能用的了如此多的錢財嗎?若不是有什麼內情,他要這些做什麼?十五皇叔這樣匆忙下結論,會不會太草率了?”此時再不據理力爭,恐怕沒有機會了。
“貪汙還需要什麼內情?我知道你與和紳私交甚好,可此事乃是有真憑實據,你若一味為和紳求情,我們自不會懷疑什麼,就怕其他不明是非的人會將你無辜牽連上。綿憶,這事你還是別參與了。”永琰幽深的眸中閃過一抹受傷,隨即又堅定下神色,我知他這次是真的想要至和紳與死地。
“說道牽連,朝中誰人與和大人沒有關係?十五皇叔這樣做莫不是要將朝堂從新換一遍?這樣會有什麼後果,您想過沒有?”
永琰頓住了。
“好了!”皇瑪法喝道,坐起身來,嚴厲地看向我:“你想為和紳求情?”
“是,皇瑪法。”我跪在當下,皇瑪法有如實質的目光掃過,壓得人冷汗淋淋。
“那麼,你能為他做到什麼程度?”
“啊?”
皇瑪法瞟了眼永琰:“若是拿你的命來換和紳的,你可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