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眼睛燦若星辰,焦急地望著自己,就像被逼到絕境的狼崽子,有點可憐。
季意用毛巾掩著嘴咳了兩聲,說:“我跳下去,你找找有沒有什麼東西讓我緩沖。”
邱宅庭院光禿禿的,隻有草坪,花草樹木沒有半棵。沈刻跑去問外麵的人:“你們誰家有梯子?”
“我家有!”一人話不多問,趕緊去搬梯子。
消防車警聲傳來,梯子搭起來,但高度不夠,隻能到二樓。沈刻爬上梯子,對季意張開手臂:“跳!”
季意猶豫,這樣冒然跳下去,沈刻會跟他一起摔到地上。
沈刻卻顧不了那麼多:“快點,跳!我能接住你,相信我。”
有那麼一剎那,季意想哭,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即便是大哥在的時候,他也從不撒嬌讓人抱什麼的,他是男孩子,堅強是必修課。
大哥去世之後,他也從未依靠過誰,獨自帶著季苒輾轉搬家,妥當地安置一切,被迫從一個少年成長為大人。
縱使重活一次,他在邱家也是沒有歸屬感的,別人的肩膀再寬闊,那也是別人的,隻有自己迅速強大,才是自己的——他一直這麼以為,但現在,有個少年說:他能接住自己。
讓自己相信他。
季意要交付的,已經不僅僅是信任。
沒有任何一刻,比此時更清晰地向他內心傳達一種信息:你喜歡上這個少年了。
你完了。
季意跳了下去,將一顆心也交了出去。
他們在火光中相擁,墜落,滾倒在地,如同劫後餘生,緊緊抱著彼此。
沈刻胸膛起伏,喉間發出低低粗喘,像是背負了一路的大石終於落地,安心了。他抱緊懷裡的人,他差點以為自己會失去他。
腳步雜遝,消防隊趕來,季意扶著沈刻起來,問他有沒有事。沈刻搖搖頭:“我沒事,你呢?”
季意咳了兩聲:“也還好。”
消防隊問他們別墅還有沒有人,季意說沒人,消防人員便開始滅火。不多時,邱旻夏知禮也來了,帶著警察,警察問季意是怎麼起火的。
季意:“我也不知道啊,睡得好好的,被嗆醒了。”
邱旻蹙眉問:“你傷到哪兒沒有?”
季意又咳了兩聲:“沒有。我想喝水。”
“車裡有。”夏知禮說,“跟我來。”
季意與沈刻慢慢走出院門,挺多人圍觀,他們卻視若無睹。季意盯著沈刻腳,問:“你怎麼沒穿鞋就來了?”
沈刻說:“穿了,路上跑丟了。”又問,“你怎麼也沒穿鞋?”
季意說:“穿了,跑丟了。”
二人相視一笑,光腳踩著沁涼的石磚,心中卻暖乎乎的。
夏知禮送上水,沈刻接過去擰開蓋子,季意咕嚕嚕喝了半瓶,剩下半瓶沈刻接著喝。
邱旻看著他們舉動,心中掠過一絲疑念,拉過季意說:“今晚你就住在夏秘書家。”
沈刻捏著空塑料瓶,說:“叔叔,邱鹿今晚住我家吧,離得近。”
邱旻剛要拒絕,季意就滿嘴答應:“也行。等火滅了,把書包拿出來,咱們明天一起上學。”
邱旻:“……”這時候還惦記著上學,不愧是我兒子。
沈刻也是哭笑不得。
季意卻擔憂:“希望我的房間不要被燒,不然我的筆記就白做了。”
消防工作進展得很順利,不過十幾分鍾,就把火全撲滅了。偌大一個豪宅,變得跟廢墟一樣烏漆嘛黑的。
等煙散得差不多,季意就想進屋看看,被沈刻拉住:“別進去了。”
夏知禮也說:“裡麵還要調查起火原因,少爺你先去沈同學家裡借雙鞋穿。”
季意便跟沈刻回家,進了門,他站在玄關不進去,嫌自己腳髒。沈刻也赤著腳,讓他進來,到衛生間把腳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