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找食物、再修行……

連續幾日來,飛坦一直重複著這樣機械而又枯燥的動作。

每一次回到房間的時候,總可以看到彌微笑著坐在窗台邊“看向”他,微笑著接過他找來的食物,不論多難吃都會一聲不吭地咽下去,然後,兩人之間又會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因為彌沒有開口,所以他也就沉默地看著他,裝作沒有看見他身上不斷添加的累累傷痕。

他在的時候,彌會安靜地坐在床上修習纏,雖然沒有說什麼,可是他依舊能夠理解彌的想法:不要讓他擔心。

看著這樣的彌,他益發地覺得待在房間裏是一種折磨。所以,藉口外出尋找食物,他每天在外逗留的時間越來越長。

彌的行動越來越靈活自如,最後,簡直和尋常人並無二致。

他替彌高興著,也因此忽略了彌臉上偶爾劃過的陰影。

或者說,是他下意識地強迫自己去忽略這個問題吧?

……又有誰知道呢?

總之,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當他發現這個問題的時候——

他們已經分別走到了不同的道路之上。

*********************************你做夢了嗎?**********************************

人的夢,有的時候反映了內心的真實渴望或者潛意識的洞察力。

“我要走了。”

“你在說什麼啊?這個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呢!彌。”

想笑一笑,卻在看到對方臉上漠然的表情之後凍結。

“不是在開玩笑。你太卑鄙了,我不想再和你在一起了。”冰冷的表情、寒冰般的眼神,再再都令他從頭涼到心扉。

沉默地注視著緩步遠去的身影,頭腦一片空白之中。

什麼都不想,什麼都沒有感覺,隻是,從麻木的心底升起了一種憤怒,冷冷的、如冰刀般銳利的憤怒。

隨後……

“不!!!!”

尖叫著從床上坐了起來,粗聲喘熄了一陣之後,稍稍平靜下來的他這才驚疑不定地確認了現實。

剛才,做夢了。

夢見彌冷冷地說,

憎恨你,討厭你,想要離開你。

隨後,冰冷地憤怒著的自己,出手將彌殺死。

抬起手,幹淨白皙的手掌告訴他剛才的一切隻不過是一個夢。

幸好,這隻是夢。

摸了摸額頭,發覺滿是汗滴。

有些不安地,回過頭去看向了床的另一側——

彌,還在熟睡之中。那悠長沉穩的呼吸,令我覺得心漸漸地安定了下來。

伸出手摸了摸他新長了頭發的絨絨的腦袋,隨即就好像觸了電似的縮了回來。

已經沒有資格去碰觸了。因為——

是我,一手將天使推入地獄的。

呐,彌。要是你以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你不會討厭我的對吧?

你不會……想要離開我的對不對?

不知什麼時候起,他開始不自覺地回避著彌。

隻因為,自己那越來越嚴重的內疚感以及不安與害怕已經讓他連待在彌的身邊都覺得痛苦了。

每每看到彌那努力認真地身姿,他就會湧起一種想要毀滅破壞掉他的衝動。

太聖潔了,

太耀眼了,

刺目得令他不自覺地想要毀滅掉,想要抹去這光。隻因為,這光將他的醜陋汙穢照得纖毫畢現。

什麼時候,我變成了這樣醜惡的存在呢?

悲哀,還有絕望。

彌,我終於……變成了無可救藥的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