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接他回去的事,以及他那從來不曾被提到過的母親。

海高斯並不知道關於自己母親的事,也從來不曾問過朱利尼安。他向來是個乖巧的孩子,朱利尼安要他去做什麼,他就會乖乖地去做,然後奢望著能夠得到朱利尼安的誇獎——雖然,這到目前為止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在海高斯7歲那年,發生了令他的命運改變的一件事情。

如果沒有這件事情,或許他的命運就是靜靜地長大,被父親接回族裏,然後因為這樣那樣的陰謀而靜靜死去。但是……或許是父母的遺傳基因太好,本該默默無聞的海高斯有一張頗為秀美的臉以及……一雙很罕見的金色眼睛。由於吃得少,他的身材很是瘦弱,但是,配上那張蒼白的小臉,卻隱隱帶上了幾分楚楚可憐的姿態——就好像懸崖上的一朵小白花。

這樣的姿色,卻沒有與之對等的力量保護。所以當海高斯在某天被幾個男人帶到一處隱蔽的角落裏推倒的時候,並不會讓人感到意外。而海高斯也僅僅隻是睜大了那雙金色的眼睛無聲地看著對方,完全不知道即將發生的將是怎樣的一場災難。

之後發生的事情,很俗套,也很猥瑣。畢竟被侵犯的,是一個七歲的小孩子,這其中的過程並不值得被詳盡地敘述。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在男人們即將進入海高斯身體之前,朱利尼安趕到了。……或者說,他終於出手了。

在海高斯的記憶裏,他看到的是在一片血雨撒下,將他全身淋成紅色之後,穿著白袍的朱利尼安麵無表情地站在他的跟前,淡漠地看著衣不遮體的他的景象。那紅與白,形成了異樣鮮明的對比。囁嚅了半天,他終於能夠扯開一抹笑顏,然後哆嗦著嘴唇說出了一聲“謝謝”。然後他就看到朱利尼安蒼藍色的眼睛裏閃過了一絲不知名的神采,然後緩緩伸出手在他頭頂拍了拍。那寬大的手掌帶給海高斯的溫暖,是他這七年裏都沒有感受到過的。所以這個孩子很高興地笑了。

海高斯是帶著笑進入夢鄉的。長久以來,他始終希望能夠得到朱利尼安的誇獎,而剛才的撫摸,他將這視為朱利尼安無聲的讚揚。所以海高斯感覺自己得到了幸福。

他是幸福的,所以他笑著,帶著一臉安詳的笑意進入了睡夢之中——沒有任何遺憾地永遠地沉睡了過去。

當那雙金色眼睛再一次睜開的時候,其中閃現的如刀鋒般銳利的光芒是原來那個安靜柔弱的名叫海高斯的小孩永遠都不可能擁有的。新主人給身體起的名字叫做飛坦——一個新的傳說的開始。

在海高斯那短暫的七年歲月裏,他所看到的人與事物少的可憐。這孩子的存在仿佛就隻是為了飛坦的到來那樣。包括朱利尼安在內,所有的人所記住的,都隻是那個耀眼的、個性激烈的飛坦。那種妖異的、強烈的氣質,將海高斯僅有的微薄的存在感削弱至零。甚至連寄宿在他體內的那頭念獸,喜歡的也是那個情緒激烈的孩子,因為海高斯的心就好像一張白紙,空白、安寧,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提供不了他想要吞食的感情波動。

這個可憐的孩子就好像無花果的花朵,靜靜地在果實的表皮之內開放,在還未有任何人看到他的花朵之時就靜悄悄地離去了。隻有朱利尼安,很偶爾地,在很安靜很安靜的夜裏,會想起那個睜大了眼睛無聲地望著自己的怯懦孩子。但那也隻是一霎那,之後,他隻是淡淡地提一提鼻梁上略有些下滑的眼鏡,然後繼續思考明天的事務安排。

有時候,我會想,也許是飛坦的故事太過精彩、情節太過跌宕起伏,那大起大落的悲歡離合吸引了我們全部的注意力,所以,當海高斯安靜地離去的時候,我們並沒有分給他太多的注意力。隻是某天夜裏……在那安靜寂冷的午夜,在布滿了白色濃霧的夢中,我看到那抹白色的纖細身影出現在我麵前。那孩子臉龐上帶著淺淺寂寞的笑容,忽然就讓我感到一陣心酸。他的存在、他的全部,都是為了飛坦的出現……這個寂寞的、安靜而又懂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