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麵傳來微弱的嬰兒的哭聲,讓她突然靜了下來。巡著聲音過去,她摸索著爬過廢墟上的瓦礫堆,找到了那個還活著的小嬰兒。她包裹起嬰兒--就是那個被大家當作妖孽的嬰兒,那個出生就克死全家的嬰兒。夜幕中村婦把他帶回了鄉下的家裏。
村婦本是黃府事先找好的奶娘,也是黃府的本門親戚,是親戚當乳娘總是放心些。村婦和公公婆婆住在一起,有一個兒子,丈夫有著一門好手藝,經常在外麵張家李家的做木匠活,這樣的生活還算過的殷實安康。他們是洛陽黃府的本家,三兩代前從長安避亂投親戚於此,村婦收養了帶回來的嬰兒,因為本是同宗同族,那公婆也並不嫌棄。
夫婦特地到私塾請教書先生給這孩子去取名,教書先生看著這小兒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一時也找不出什麼合適的名字來,就隨便拿過一本書翻開,書中赫然跳出幾個金光閃閃字來“此子為炫龍”,猶如著了火一般把那教書先生嚇得連忙扔掉去撲打。可是別人卻都沒有看到這些,“是我老眼昏花了嗎?那就叫炫龍吧。”
這教書先生性格本就是有名的古怪,他心似不甘就又隨便抽出一本書來翻看,想再找出個他喜歡的名字來,見一句:“天神貴者太一”。不甚滿意,再翻得一句:“建之以常無有,主之以太一。”說也奇怪都是有“太一”二子,讓教書先生有點不耐煩,“這到底是叫炫龍呢還是叫太一呢?也罷,先叫炫龍,太一當作以後表字吧,快走吧,快走吧!”教書先生已經不高興了,懶得再想給他取名字,就這樣把他們給打發了過去。
如此這妖孽就是姓黃名炫龍字太一,提前還有了表字,在黃家排行老二,小名喚作二郎是也。
這一晃就是十二年過去了,那個嬰兒也已經在村婦家中逐漸長大,劍眉星目,紅唇皓齒,雙麵大耳,麵如朗月,白中透紅,身嬌體健,甚是俊美挺拔。隻是頭發卻是金黃金黃的,金絲悅動很是刺目,十分另類。
更奇異的是十二年還不曾開口說話,大家都說他是個天生的啞巴。
本來這些也不算什麼,隻是村婦收養了黃炫龍後不久,有同村人從洛陽回來,就開始流傳黃炫龍是洛陽黃家所生的那個妖孽,興風喚雨,讓黃家家毀人亡,還克死了全家上下七十二口。這樣不祥的妖孽村民都敬而遠之,不敢靠近。
後來村婦的那個親生兒子大郎便奇異夭亡,不久公公去世,村婦夫婦也相繼在外離奇遇難意外身亡,隻留下婆婆一人和這孩子。這就證明傳言鐵定的是真,這孩子果然是害人克人的妖孽,全村都群情激奮要打死這孩子,隻是那婆婆以身相護,保全了這孩子的性命。
村民又堅決要求拋棄這個不祥而可怕的妖孽,可是婆婆誓死不從,村民隻好作罷,黃炫龍和婆婆從此相依為命。但從此也再沒有村民敢去他家,就是連婆婆,村民也是很少和她來往。更沒有人敢和炫龍說話,大家看到他都會嚇的躲得遠遠的,生怕沾到這個黃發怪物就回來帶來厄運和不祥。
婆婆年邁,炫龍卻很懂事勤勞,幫婆婆做所有能做的家務,好在婆婆身體還算健朗,這老小倒也能勉強生活下去。
別人家的孩子家境好點的都去教書先生開的私塾學堂上學,炫龍也想上學,但是小小的炫龍就知道自己是去不了那裏的。炫龍就隻好偷偷的跑到學堂後麵窗下竹林中偷聽。
即使是這麼偷聽也讓他非常喜悅,教書先生教過的書他一下都能記住。就是大點的學生學的書,他也能聽一次就背下來。他天天都去窗下偷聽偷學偷看,默默的在心中去記憶,還在地上用樹枝比劃著寫字。他能熟記教書先生的每句講解,講過的每本書。
他還會去自己思考,融會貫通,這就是炫龍年幼之時最快樂的事情。教書先生教過的所有的書,他都能在心裏背下來了,甚至比那些大很多的學生都學得要多。
炫龍心想:識字讀書,明道理,解疑惑,也也是件多麼有趣的事情啊。別人都以為自己是啞巴是傻子是怪物是不祥,其實自己知道自己不傻並且比別人還明事理還知道孝順,而且還根本就不是什麼啞巴,隻是自己不想開口說話而已。再說也沒有人願意和他說話,就連婆婆也以為他是天生的啞巴。
村中的村民都把他當克人的不祥妖孽,長期也沒人和他接觸,長期以來,村民甚至都忘記了村後還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
炫龍也早就習慣了別人對他的孤立,他也自覺默默的躲開村民,他習慣了這種孤獨,隻是他內心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妖孽,除了頭發和不說話,他堅信自己和別人也沒有什麼區別。
就這樣炫龍和婆婆相依長到了十二歲,他是一個另類的小小少年,一個聰明而倔強的小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