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他能聽懂,就是不怎麼會說,“我交(叫)唐璟瑞,五歲。”
沙林眨眨眼,“噢,我叫...沙林,十七歲。”
“我找麻麻。”小孩兒充滿期待地望著他,
“麻麻?”沙林似乎有點兒明白,“你和媽媽走失了?”
小孩兒忽然不接話了,特委屈的揉了揉眼睛擠到沙林身邊,“I want to sleep...”估計是看沙林實在沒什麼威懾力,於是便安安心心把小腦袋往他懷裏一擠,安安心心閉上眼睛。
沙林傻愣愣地看了這小人兒半晌,然後默默用右手將他抱住,臉上還掛著半幹的眼淚,就這麼保持坐立姿勢撐了一夜。
陳律家也亮了一夜燈,老太太坐沙發上,手裏緊緊握著電話,幾秒鍾看一眼。陳律他姐唐娟邊哭邊聯絡在北京的朋友同學,拖他們幫忙留意。陳律也沒閑著,他那些狐朋狗友能叫上的一個不落全開著車在大街小巷搜尋。中午到現在都沒顧得上喝口水,陳律滿嘴起泡。
“姐,你別哭了行麼,”這聲都快趕上緊箍咒了,陳律報完警,又拿上鑰匙準備再出去找找。
“陳律,”老太太喊他,有氣無力的,“都快四點了,你去睡會兒,等天亮再找,警也報了,車站附近要有人看見一準會打電話來,興許瑞瑞被誰帶回家了呢,”
“我哪睡得著,媽,你勸勸我姐,光哭也沒用,我再去溜幾圈。”陳律說著走到玄關低頭換鞋。
“路上小心點。”
一直在街上溜到天色蒙蒙亮,陳律快虛脫了。本來請了兩天假打算帶他姐和小侄子好好玩玩,哪知又碰上這事兒。浪費一天假不說,估摸著還得再請幾天事假,想起老總那臉色都犯愁。
“小瑞子...你可得給老舅爭點兒氣啊,千萬別讓人販子抓去了......”陳律握著方向盤哀歎。
派出去搜尋的哥們兒都回信說沒消息,陳律是死馬當活馬醫了,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竄。電話一個接一個打來,陳律手都接酸了。等天大亮,路上的人開始多了起來,陳律剛想去買點吃的,他媽就來電了,老太太在那頭又哭又喊的,差點把陳律嚇死。
“瑞瑞找到了!!嗚嗚嗚...你快去接他。”
商場值班室,沙林牽著唐璟瑞坐在長椅子上,上身依然赤|裸,要不是那小孩兒抱著他不撒手,保安差點以為這是猥褻幼童未遂的變態。打掃衛生的大嬸一清早就發現儲物室睡著倆人,魂都給嚇飛了,趕緊領著保安去看,踹了沙林兩腳,似乎還會動。接著又把他倆領下樓,一通詢問才知道這混血小孩是走丟了,至於沙林,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個有用的信息。
保安給派出所打了電話,剛好查到有報警稱走失了孩子的家屬,外形一對還真給對上了,正等著大人來領。
保安捧著杯熱茶,斜眼瞅了瞅沙林,“你就打算這麼出去啊,衣服哪兒去了?別跟我說你是熱的脫了,”看上去白白淨淨的,就想不通能半裸著瞎溜達,也不知家裏大人怎麼教的,聽口音也不像本地人。
沙林把臉一扭,他都解釋多少遍了,反正城裏的人跟他們說什麼也不信,倒是懷裏洋娃娃一樣的小孩兒挺可愛。“你餓嗎?”沙林不理保安,拍拍唐璟瑞的背,這孩子又打瞌睡了,腦袋直晃。
“嗯。”唐璟瑞點點頭。
“你媽媽一會兒就來,再等等。”
“一起奏。”小手牢牢抓著沙林,
“...你走,我還找人呢。”沙林窘迫地說,
“一起奏。”唐璟瑞就會說這仨字,壓根不管沙林的解釋。
“......”
保安在一旁看得直樂,這時值班室門轟地一下開了,狠狠拍在牆上發出巨響,唬得仨人同時愣住。
“瑞瑞!”唐娟衝過去把孩子緊緊抱住,眼淚掉個不停。陳律跟在後頭,聽見他姐的哭聲終於鬆了口氣,上前想去勸她,眼前一個人影閃過,娘腿的,又是這破倒黴蛋兒!!!
“是你!”陳律指著沙林大喊,“我說你怎麼就那麼陰魂不散!見你就倒黴!姐,你趕緊帶瑞瑞走,這兒不能久留。”邊說邊嫌棄地衝沙林翻白眼。
“我招你惹你了!”沙林呼哧一下站起來,滿肚子委屈嘩嘩直冒,一句話沒說完已經哭成淚人。委不委屈啊...折騰一夜還讓人劈頭蓋臉罵一頓,這事兒從頭到尾他哪裏做錯了,怎麼誰都看他不順眼,誰都要損他幾句。
唐娟讓沙林的模樣整懵了,和陳律麵麵相覷。保安趕緊出來打圓場,解釋說你家走丟的小孩兒當時和他在一塊兒,要算起,人還是你們恩人呢,要不是他給你們小孩兒擋風,指不定都生病了。保安一急就滿嘴跑火車,也覺得沙林那委屈樣子怪可憐的,於是替他說了好話。
陳律哪能輕易泄了火,陰陽怪氣又來一句,“要沒他我侄子能丟,喪門星似的,誰見誰倒黴,我牙都是他磕掉的,現在還漏風呢......”唐娟也不明就裏,捅了捅陳律讓他閉嘴,又過去詢問沙林,仔細看看,孩子也不大,骨架小,皮包骨頭瘦得厲害。
“請問,昨晚是你和唐璟瑞在一塊兒?真謝謝了...”唐娟也沒試過和個半大孩子說客套話,不過感謝的心情一點不假,“給你添麻煩了,你看我們怎麼感謝你呢,要不到我家吃頓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