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軒。
待她們都走後,夫人又把香蘭、翠竹、秋菊和冬梅四人叫到跟前來批評道:“你們四個是一直服侍雪兒的,她的身體狀況和喜好脾性可以說沒人比你們更清楚的了。如今她的身體這麼虛弱,我想不用我教,你們都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夏夫人的聲音不大,可是語氣中透露出的威嚴卻絲毫不亞於方才對姨娘們說的話,除此之外更有失望。
四人一聽急忙跪下請罪:“奴婢知錯了,還請夫人恕罪!”
夏夫人瞥了一眼地上跪著的四人,恨鐵不成鋼的說道:“除了香蘭外,你們三個都是夏府的家生子,是我最信任的人,因此才把你們安排過來伺候雪兒。可如今連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你們自己說,我要你們還有何用?”
一聽這話,四人跪在地上的身子更是瑟瑟發抖,畢竟她們都還隻是十多歲的孩子,比夏雪兒也大不了幾歲。
蔣晴天看到這個場麵自然十分不忍,她打小身子裏就有一股子倔勁,不願他人替自己受過,今天要不是因為自己,四個丫頭也不用挨訓。於是趕忙開口勸說道:“娘,這不關她們的事,原是姨娘們見我醒來太過高興了才會鬧出這樣不愉快的事情來,還請娘不要在生氣了。”
夏夫人轉過頭一臉寵溺的看著病床上躺著的女兒,都已經虛弱成那個樣子了,還要極力護著這四個丫頭,由此可見她們主仆的關係的確很好,她本也沒想著要嚴懲這幾個丫頭的。畢竟主仆分明,即使隻是身份低微的姨娘,可終究也是夏府的主人之一。錦上添花算什麼,雪中送炭才最能讓人記住恩情。既然女兒開口了,那何不順著她的心意,也好讓這四個丫頭知恩圖報,日後伺候起來更加盡心盡力。想到這,夏夫人微微一笑搖搖頭說道:“你呀,就知道護著她們四個才一味地放縱成如今這樣子,就連娘都管教不得了。”
蔣晴天知道夏夫人這是不打算追究了,於是虛弱的笑著撒嬌道:“就知道娘最疼雪兒了。”
夏夫人心疼的撫摸著女兒憔悴的麵龐,說道:“好了,不多說了,你乖乖休息吧。”說罷又替蔣晴天掖了掖被子才起身走出房門,蔣晴天被這個溫馨的小舉動感動得差點落淚。在她的記憶中,自己那二十一世紀的老媽從來沒有如此關心疼愛過她。
蔣晴天的媽媽是一家上市公司的高管,整天除了知道忙工作之外還是忙工作,根本沒有時間來管這個家更沒有精力去關心她這個女兒。對於蔣媽媽來說,她就是一個無所謂的存在,有時候她甚至幾個月也見不了媽媽一次。
天下的母親哪有不愛孩子的,可是蔣晴天偏偏就是那個存在幾率極小的特殊,不過這也並不是無緣無故。
在蔣晴天很小的時候父母便離了婚,父親帶著一個貌美如花的小女人出了國,拋下年幼的她和母親相依為命,可是母親卻因為怨恨父親連帶著也冷落了她,年幼的她便被丟到了姥爺姥姥家,由兩個老人一手帶大。她的媽媽從來沒有出席過她的家長會,從來沒有接過她下學,更沒叫過她一聲“寶貝”,沒說過一句“我愛你”或者“我想你”,當然,她也沒對媽媽袒露過自己的心聲。每次給媽媽打電話,對話都不會超過五句,漸漸地媽媽的電話號碼變成了手機中隻具象征性的存在,單單是證明了她不是一個沒有母親的野孩子罷了;每次她到媽媽的公司,媽媽隻會遞給她現金或者銀行卡然後借口有事便匆匆走掉,慢慢地她也就不愛踏足那座璀璨奪目的大廈。仍記得最後一次到媽媽的公司是拿著劍橋大學寄來的offer,興奮的走進去,失落的跑出來,結果在路口撞上了失控的貨車,或許就連她死了,她的媽媽也是不知道的吧。對蔣晴天而言,“媽媽”就隻是一個名詞而已,遙遠而又陌生的存在於她的世界裏,可有亦可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