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聽清了鬱寧的嘟噥,回道:“隻要高師弟再不弄什麼害人的風水局就好……到底是師傅唯一的血脈,我也不忍他流離失所。”

“你倒是好心。”鬱寧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句。餘香齋被風水反噬後顧國師曾說過,不出三日必有亡者,高明來這個主事兒的沒事,那八成是應在了別人身上,又或者是他被誰提點了,搬出了餘香齋避災。“你是說,餘香齋是半個月前才關門歇業的?那我們走了之後,高明來還在餘香齋裏待了一個多月?”

“正是如此。”

“那期間,死了多少人?”鬱寧冷不丁的問。

張風來的臉色瞬間難看了下來,遲疑了片刻,才壓低了聲音說:“四個。都是悄悄半夜從餘香齋運出去的,那段時間,高師弟還殺了不少牲畜,卻不是用來吃的。”

“實不相瞞,我自小嗅覺就異於常人,那段時間餘香齋中雖然常燃著檀香掩蓋味道,但那血氣實在濃厚,一日,我在鋪子裏查賬查到了半夜,出門恰好遇見他們運了什麼東西往城外,實在是好奇,便跟著去了。”

“然後呢?”

“……他們在城外亂葬崗裏挖了個大坑,將車裏的東西全數倒進去了,他們走後我去查看了,是牲畜,都是放血而亡的。我便令人盯著他們,後來他們除了陸續抬出牲畜外,還有幾個人也死了……對外說劉廚子是不小心把買來藥老鼠的砒霜當做是麵粉和成麵吃了的,還有兩個跑堂的是爭風吃醋互毆致死的,還有一個是高師弟的兒子阿鳴,是廚房失火活活燒死的。”

張風來神色黯然:“阿鳴是高師弟的幺子,他剛出生我還抱過他,高師弟再怎麼喪心病狂也不會舍得殺他的……應該是意外。”

“阿鳴死了之後,高師弟就說要給阿鳴治喪,送回老家安葬,便關門歇業了。”

鬱寧聽完,忍不住冷冷一笑:“可不是要送回老家安葬?留在這裏也不怕他兒子半夜來索他的命。”

“鬱先生,您什麼意思?!”張風來大駭:“您的意思是高師弟殺了他的幺子?”

“雖不中亦不遠矣。”鬱寧看向張風來,問他:“你知道他之前布了什麼風水局吧?”

“杯弓蛇影?”

“他叫一條蛇來你餘慶齋禍害,被顧大人破局後,那蛇出不來,自然就要留在他自家裏禍害……這等風水反噬,凶戾至極,顧大人曾說過,餘香齋不出三日必有亡者。”鬱寧心中一片冷然,實在是不知道為何有人能為了一份產業而置血親於不顧:“你師傅高大師傅庇佑後嗣,那蛇害不死你,也自然害不死他高明來——隻要他搬出餘香齋,便半點事兒都沒有,最多就是倒黴了些。”

“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他遙遙一指餘香齋的招牌:“想來你師弟也不知道是受了誰的指點,為了保這餘香齋,就用牲畜祭祀,那蛇先是有牛羊血氣鎮壓,倒也相安無事。”

“但是血祭畢竟不是正道,蛇這種東西,向來都是貪得無厭的。那蛇胃口一日日變大,牲畜再也滿足不了它,自然是要找人來吃一吃的……按照道理來說,他要殺,也是殺正主的。”

“但是為什麼先死的是什麼劉廚子,還有什麼跑堂的?”鬱寧越分析就越接近真相,眉目之間滿是譏諷之色:“如果是你處於那般境地,凶獸在側虎視眈眈,你又不能走,你要保這塊地……但是你不給它喂吃的,它自然就要吃你,那你是不是要想點辦法讓它吃飽了才好?”

“……”張風來隻覺得一股寒意自背上升起,令他頭皮發麻,他沉默了半晌,才磕磕絆絆的說:“那劉廚子和兩個跑堂的……?”

“殺牲畜不管用了,不是還有人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