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個女兒。”鬱寧在心中有些不豫,要是靖國公和國公夫人也是那等重男輕女的角色,他怕是要低看他們一眼。“我方才也與秦管家說了,死了的人總沒有活著的人重要,國公您說是不是?”

“你是什麼意思!”靖國公沉聲道:“不要彎彎繞繞,說明白!”

鬱寧低頭喝了一口茶,將茶盞擱置在小桌上,發出了輕微一聲碰撞聲。他抬眼看向靖國公:“樹頭垂水,必招人溺……大小姐聽說也曾在此處落過水?”

國公夫人脫口而出:“難道她哥哥還會害她不成!”

“還請國公屏退左右。”鬱寧沒有接這個話茬,轉而向靖國公說道。

靖國公深深的看了鬱寧一眼,手指微微擺了擺,不多時周圍的仆俾退得幹幹淨淨,連個管家都不曾留下。

鬱寧看了看,又道:“三十尺外,頭頂的那幾個也一並退下吧。”

靖國公眼中精光隱現:“沒想到鬱先生還有這等好本事!——都聽見了吧?還不退下!”

一陣風吹草動後,鬱寧側頭遙望那棵老梅,歎息了一聲:“當年大小姐就是在此溺亡的吧?”

國公夫人神色驟變。

“……”靖國公屈指叩了叩桌子:“鬱先生,有些話可不能胡說,你想好了再說。”

鬱寧坦然一笑,回望國公和國公夫人,竟然不再提此事。“那棵老梅,柔婉嫵媚,美不勝收。就是陰氣重了些,還是挪去吧……我不信鬼神,但凡事總會有個因果,或許是國公夫人與小姐日夜思念大少爺,常在池邊哀吊追思,才叫這老梅有所感化,成了如今這副形態。”

那老梅如同一名美女臥於池邊梳洗長發,說是對國公夫人與大小姐的行為有所感觸,也說得通。

靖國公道:“老夫戎馬一生,向來不信鬼神那一套!”

“國公且聽我一言。”鬱寧微微一笑:“這宅子是人住的宅子,有些東西通了靈性,難免就要招惹一些災禍的。國公也當知道‘敬鬼神而遠之’這一句話吧?鬼神當先敬,再遠之。”

“國公和國公夫人若是感念這老梅通靈,不如將它挪去城外,尋一山水絕佳之處,再將它栽下也就是了。”

鬱寧自方才進了這後院就察覺到了一點異樣,這老梅的形態若女,氣場自然純陰,又是樹頭垂水,與水相遇便是陰上加陰,弄個不好就是要死人的,但是他又見那老梅雖陰,卻未成煞,便有些疑惑。

孤陽不生,孤陰不長,萬物還是要陰陽調和來得好一些。

一般來說這樣的老梅,絕對是會破壞國公府的風水的。但是很奇異的是它的氣場與國公府非常融洽,若不是鬱寧走到此處親眼見了,絕對不會發現這裏還有這樣一棵純陰的老梅。

他又聯想到了皇帝說大小姐纏綿病榻,不見外人的事情。萬事皆有起因,於是他便大膽的猜了一猜,看國公夫人神情大變,他就知道他猜中了。

國公府當年死的是大小姐,不是大少爺。大小姐頂著大少爺的名義死了,大少爺頂著大小姐的名頭活著,這八成也是巧合,但是國公府怕是也猜到了一二,這才寧願叫自己兒子如同女子一般活著,也不叫他正大光明出來。

女兒已經死了,不能再叫兒子也填進去。

但是皇帝也說派過太醫三不五時的來替大小姐看診,所以說大少爺的身體也是真的不好。

能當皇帝的這麼多年,就是看著再不靠譜再昏庸,也沒有一個是簡單的人物。

國公府的辛酸淚,與鬱寧關係不大,準確來說昨日還被連削帶打罵了一通的鬱寧巴不得皇帝倒黴,自然不回去揭破這樁子事,隻道:“這樹陰氣太重了,留著對大小姐的身子不利……我方才也說了,國公與國公夫人不止生了一個兒子,還有一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