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子,本是上天賜予的禮物,你一要再要,總是要付出點代價的。老劉下意識地摸摸小腹,心中苦笑:三兒啊三兒,你爸還等著你賄賂白管家呢。
老劉怕死得很,以前膽小得連拉了閘的電線都不敢接,現在卻忽然明明白白地告訴他,你的死期是什麼什麼時候,你會怎麼死……老劉心裏說不出來的恐懼可怕。卻又有什麼辦法呢?偷偷離開他,一輩子再也不相見,那樣活著,倒不如死了好。況且隻是君寒說的而已,那些從來沒有見過的族人,憑什麼就定了自己是生死了?自己未必會死,孩子未必會有事,還能跟他一輩子到老。
“說不定,說不定有例外……”老劉有些諾諾地說,不能看君寒的眼睛。
“不可能有例外!生一子傷身,生二子折壽,生三子……斃命!”君寒低低地念出這句話,“這話刻在村中祭祀台上,也刻在每個族人心上,不敢片刻稍忘。”
空氣沉悶滯重,君寒的話狠狠地壓在老劉脊背上,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幾乎要折斷了腰。他以一種僵硬的姿勢,頭伏在雙腿間,那麼沉重,似乎要把床也壓垮了。
“我不能離開他,在村子裏過一輩子,把他忘掉,我做不到。”老劉發出壓抑的痛苦的聲音,那聲音一下擊打在君寒心上,聽得君寒一瞬間落下淚來。要救老劉,隻能帶他回村,隻是進了村,就再也沒有出來的機會了。他們的村子太過隱秘,非魔非仙,卻也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他這次出來,已經是犯了大忌了,再帶個人回去,更是難以被原諒,隻是他又怎能眼睜睜看著老劉……
“我們一旦進村,從此在這個世界的種種都不複記憶,你不會太痛苦,況且你身邊還有一個他的孩子。”君寒試圖安慰老劉。所有的事情,上一次都已經說得明白,他不得不再一次,把那冰冷而殘酷的選擇題擺在老劉麵前。“跟我走吧。”
老劉豁然起身,快步往外走去,腳下踉踉蹌蹌,好幾次險些摔倒。
到了吃飯的時間,阿黛和雷燦伸長了脖子等爸爸,老劉卻總是沒有影子。雷燦瞪著桌上的菜看了一會兒,噔噔跑到門口張望,院子裏靜靜的,隻有樹上蟬聲不斷。
雷正打老劉電話,半天的沒人接,問跟著的人,都吞吞吐吐的。雷正大怒:“都反了不成?每人三十鞭!”
跟著老劉的人真是欲哭無淚,這邊老劉威脅說:“你們敢告訴雷正我在哪裏,我晚上回去吹枕邊風,哼哼,你們一個也跑不了。”誰不知道老劉是個壓寨的,老大心尖上的。兩年前跟丟了老劉的人,沒少吃苦頭,現在誰敢在他麵前說個不字?那邊老大已經雷霆大怒了。
他們可憐巴巴地看著正在大嚼麻辣烤肉的老劉,老劉這輩子沒有當過惡霸,忙接了電話,不耐煩地說:“幹什麼幹什麼?你是黑社會的嗎?動不動就鞭子刀子的。”
“你跑哪兒去了?”
把最後一口烤肉吞下肚,老劉才說:“我在外麵透透氣,馬上就回來了,我叫他們開的車,你要打他們三十鞭子,那連我一塊打了吧。”他那口氣簡直就是不耐煩加憤恨,旁邊的人聽的戰戰兢兢的。
“你快回來吃午飯,我不打他們。”
老……老大真能忍!大嫂果然壓得住場子。保鏢們向老劉投出無限崇敬的目光。
車又快又穩地開進白愚的院子裏,雷燦哄地撲到老劉身上,差點把他撲倒了。雷正扶住他們兩個,問老劉:“怎麼一聲不吭的就出門了?”那眼神卻涼涼地盯著低著頭站在他身後的人。
老劉推了雷正一把:“快吃飯去,餓死我了,你們也趕緊吃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