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選擇用這個躺在森林裏孤身一人的少年試藥。雖然如此,他也用了十二分的精力,並且用完了他積攢下來的所有紗布和細線。

就像是奇跡一樣,少年竟然活了過來,被包得像木乃伊一樣,根本記不清臉,當時對方似乎是想說什麼,但因為太過虛弱所以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記憶中,原身也沒有停留太久,他隻是給少年換過一次藥,然後又留下了一些藥粉,還采了一些原料,給少年一一看過,講解了怎麼簡單處理後就離開了。

當時的原身滿心都是那個治療方法的可行性,完全沒有考慮過被丟下的少年能不能活過來,在他看來,能做到這種地步已經足夠了,他不會一手包辦,等對方完全好起來,雖然是醫生,但並沒有什麼醫者仁心的美好品質,如果是平時的話,不給錢他是絕對不會看病的。

“我確實是女性。”迪卡茜提到這裏的時候,表情有些微妙,“雖然所有人包括我的父母都覺得我應該是男性,但我自己認為我確實是女人。”

性別障礙,姚良有些了解,如果這位迪卡茜真的是那個重傷的少年的話,回憶一下原身的心態和行為,對這個救命之恩,他受之有愧,於是搖搖頭:“我想起來了,但我當初也不是出於要救你的目的才那樣做的,隻是為了實驗而已,你不用道謝。”

“不,”迪卡茜很認真,“不管您出於什麼原因,幫助了瀕死的我都是不爭的事實,如果沒有您的藥品和包紮,我肯定是無法活下來的,所以我很感謝。”

知道了這件事情以後,屋子裏的氣氛倒是不如之前僵硬了,迪卡茜請姚良坐在了椅子上,還給他倒了一杯水,自己也捧著一個杯子,坐在了床上:“在說我的事情之前,我想告訴您一件事,我在森林裏,看見了給您的房子點火的人。”

姚良端著水杯沒有喝,微微挑起眉梢,他沒有想到自己會遇見一個目擊證人。

迪卡茜看起來更緊張了,手指摸著杯壁,幾乎絞在一起:“我看見了他的臉,不會有錯的,是伯尼神父。”

他看到姚良沒有說話,語氣變得有些急切:“是真的,一直以來,在福沙鎮四處縱火的人不是什麼女巫,而是伯尼神父。

我雖然知道這件事,但不能告訴其他人,別人都不會相信的,但是醫生您現在和神父住在一起,您的處境很危險。”

在這個世界最有趣的事情,大約是所有人都會對他說你現在很危險,姚良沒有一下子信任迪卡茜,他目光有些奇妙地看著對方:“所以是說,就算被懷疑,可能被我告訴神父,也要警告我這件事情嗎?”

“對,畢竟您救過我。”迪卡茜說得斬釘截鐵,姚良沒有表態,轉移了話題:“先不提這件事,你被指認為女巫,又逃出來是怎麼回事?”

迪卡茜看起來還想說些什麼,但還是順著轉變了話題:“您應該已經猜出來了,我遇見您的時候,正是從牢房中逃出來的時候。我還是從頭說起吧。”

故事並不長,迪卡茜是一個普通的平民少年,他當時還叫做迪卡,拋開性別認知這一點,他沒有多特殊。但從小到大,因為認為自己是女性,投向他的異樣目光從來不少,他的父母也無法理解他的選擇,他的母親經常在半夜垂淚,每周都會去教堂禱告,祈禱自己的兒子有一天可以恢複正常。

在這樣的環境壓力下,迪卡一直穿著男裝,假裝自己是個男性,但還是會在很多地方流露出自己是女性的認知。

這一點在老神父在的時候並沒有給他的生活帶來很大的變化,但是在伯尼接任了老神父的位置,並且女巫的傳言在福沙鎮流傳開以後,他發現身邊的人開始認為他是女巫的受害者,中了女巫的邪惡術法,才會顛倒性別,無論他覺得多麼荒謬,這些人都認為這是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