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沒有說出自己最大的秘密,畢竟每一個獵物都是要進行垂死掙紮的,姚良並不擔憂。

懺悔後的神父被送往自己的房間休息,圍觀的人群散去,津津樂道著最新的話題,他們都期待著第二天,神父能痊愈,見證一位蒙受神明恩寵的人類的誕生。不過現實讓他們失望了,神父不但沒有治愈,反而病情加重,這說明,神不認可他的懺悔。

這個消息傳開後,外來者沒有什麼感想,福沙鎮的人卻非常訝異,在他們的眼中,伯尼神父是個難得一見的好人,為人和善,對神忠誠,每一個鎮上著火了,他都會非常熱心地去救人,不顧自身的安危。這樣完美的一個人,怎麼可能不成功呢?

姚良每次聽見居民這樣的對話時,都會加入進去,充分肯定他們的觀點,還用自身作為例子,表示自己就是神父從火場中救出來的,伯尼神父絕對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好人。

或許第一次懺悔的時候,伯尼神父記錯了事情,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這種言論占據了主流,在萬眾期盼下,神父的第二次懺悔,依舊無效,第三次同樣如此。這時候,哪怕是最相信伯尼的福沙鎮眾人,也不是那麼肯定了,神是不會出錯的,有錯的自然是神父,但是伯尼神父到底做錯了什麼事,他情願在神賜中死亡,也不願吐露分毫?

“你要怎麼做?”

在點了蠟燭的木屋中,迪卡茜也在說著這件事情,不算明亮的火光映紅了他的眉眼,連那道猙獰的傷疤都顯得柔和了一些,他抱著貓揉著,有些心煩意亂:“雖然我覺得,讓居民感受到不對就可以了,讓他就這樣死去也可以,也算是報應了,但是為什麼……”

他停頓了一下,眼睛裏盛滿了迷茫:“我會覺得這樣不甘心呢?”

“我能理解。”姚良很冷靜,“我想過這樣的情況,放心吧,這個藥沒那麼簡單。”

姚良向來是說到做到的,在又一次的懺悔現場,他極力邀請迪卡茜前來觀看,迪卡茜自然是拒絕的,但是姚良給了他一瓶藥膏,可以敷在臉上,遮掩掉傷痕,還有一些化妝品和衣服,如果穿上打扮一番,再帶上有紗網的帽子,用扇子遮住臉,他看起來就隻會是一名富家小姐,不會有人認出他的樣貌。

在那天早上,迪卡茜還是沒有擺脫自己內心的想法,穿上一整套裝備,走進了教堂,一路上的提心吊膽,但在與熟悉的人擦肩而過對方都沒有認出自己以後,他終於有些放心了。

這是一次普通的懺悔,但在姚良的計劃中,這會是最後一次懺悔。教堂裏彌漫著鮮花的香味,伯尼依舊是一個盡職盡責的演員,他依舊做了一次無關緊要的懺悔,表麵上還很是疑惑不解,仿佛他確實是無辜的,但是這一次,相信他的人很少,因為判定他有罪的,是其他人眼中的神。

在神職人員準備將伯尼帶走了時候,他突然臉色一變,仿佛看見了什麼東西一樣,掙紮得很厲害,連那些來扶他的神職人員都被揮開了。

在伯尼的視野裏,他已經不在教堂裏麵,他在外麵的空地上,有許多人站在他的麵前,都是一些很眼熟的人,他都記得,全部是他親手送上火刑架的女性,那些人就站在他的麵前,低著頭,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伯尼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卻又帶著痛快的氣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是女巫的報複,是你們這些女巫!”

那些女性朝前走了一步,原本正常的皮膚還是慢慢變成了黑色,焦炭一樣的氣息,她們將伯尼圍在中間,每個人口中都說著曾經在生前說過的那些話,怨毒的視線一直紮在伯尼的身上,一雙雙手朝他伸了過去:“神父,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們不是女巫,明明,明明是你放的火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