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晗一怔,卻什麼也沒說,他彎腰撿起地上的衣裳拿在手裏,看了一眼後又扔下,起身將桌上的合歡酒拂落在地,“砰”地一聲砸個粉碎。

顧清晗決絕地摔門而出。

“駙馬,你這是做什麼?”有小丫鬟驚慌失措的聲音響起。

外麵的寒風吹進來,讓天瑜打了個冷戰,她抬頭望向門外,看見顧清晗在雪地裏光著勁瘦的胸膛大步流星地走了,腳步沒有一絲猶疑。

值夜的丫鬟衝了進來:“殿下,出了何事?奴婢去叫秀竹姑姑。”

“不要去。”天瑜啞聲阻攔:“我沒有事,讓秀竹姑姑好好休息吧,我也累了,把門關上我要睡覺。”

丫鬟看著天瑜的臉色,心中憂慮,一時未動。

天瑜怒了:“我說關門!連你也瞧不上我是嗎!連你也覺得我有神經病是嗎!”

夜深人靜的時分,她拔高的聲音傳出很遠,已經走到正院門口的顧清晗腳步一頓,大約是因為太冷,他的身子顫了一下。

丫鬟不敢違逆公主的話,嚇得立刻吹了燈,輕輕關上門退下了。

黑暗中隻剩下天瑜,她緩緩地轉動了一下眼睛,確認自己什麼也看不到,也沒什麼人能看見自己的樣子,現在這黑暗反而讓她覺得安全。

不是說好了對男主一見鍾情嗎?不是說好了情深似海嗎?不是說好了隻害女主不害別人嗎?為什麼事情會是這樣?為什麼女配每天都在變態地折磨虐待男主?

天瑜一想到之前那些場景,她一陣惡心幹嘔,拚命地把床上的東西往下扔,覺得這床上的一切都很惡心。

為什麼會這樣,這女人不是惡毒,她這是變態啊。

這並不是顧清晗的錯,但這也不是我的錯啊。

我討厭死這個女配了,怎麼有人能惡心成這樣!

天瑜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猛地抱住了自己的頭,壓著嗓子尖叫,想把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記憶甩出去,可是根本做不到。

她茫然失措,蜷縮著身子哭起來。

*

王夫人用過了早飯,剛到中堂裏坐下,管家的娘子桑婆子便進來了,她湊近了王夫人帶著笑小聲道:“奴婢去公主府打聽過了,聽說昨夜咱家爵爺是去書房睡的。”

“阿彌陀佛。”王夫人喜上眉梢。

桑婆子道:“奴婢就說咱家爵爺是個心裏有數的,夫人偏不信,生生擔憂到半夜。”

王夫人雙手合十,喃喃道:“晗兒確實是個懂事的孩子,可我想著他畢竟是男子,這方麵肯定沒有女子細致,怎麼能不擔心呢。”

桑婆子拍了拍大腿道:“也怪我,我竟然也沒想起來這茬,不然我就早些提醒夫人了。現在想來,恐怕是公主身邊的秀竹姑姑提醒了爵爺吧。”

王夫人點點頭:“大約是她,那個姑姑瞧著是個精明的。”她想了想,仍是不放心道:“我思量著,那秀竹姑姑還是有些年輕了,怕是不好意思說開,你今日還是尋個機會跟爵爺說一聲為好。”

午飯後不久,顧清晗便回到了公主府,他跳下馬,將韁繩交給了迎上來的仆人拉去馬廄栓好,自己卻站在門前遲疑了片刻。

今日,顧清晗按照刑部張尚書的安排,將刑部複查完畢的一部分卷宗整理出來,呈給了哲昭皇帝裁定。

張尚書為人精明,這個活兒他一向交給顧清晗做,一來幹這件事可以早些下值,算是賣了個好給顧清晗。二來,顧清晗是皇帝的女婿,讓他麵聖最合適,即便刑部的卷宗裏有些小錯誤,一般來說皇帝也不跟女婿較真兒。

真是兩全其美。

桑婆子正在國公府門房裏交待下人,讓他們見到爵爺回來便進去告訴一聲,沒成想往外一瞥正瞧見顧清晗回來,她連忙奔了出來:“爵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