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曬得她暖融融的,臉色卻很蒼白。
秀竹姑姑坐在藤椅旁邊,手裏拿個繡繃子在繡一條帕子,嘴裏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太後娘娘派人帶話來,若是明日還想今日這般好天氣的話,讓殿下進宮一趟呢,她老人家想您了。”
天瑜有氣無力道:“好。”
她也正想進宮去找機會說和離的事情。
秀竹姑姑見天瑜無精打采,臉上一絲笑模樣也沒有,她歎了口氣:“要說呀,駙馬同公主成婚都幾個月了,公主連孩子都為他懷過了,怎麼心就跟石頭膽蛋子一樣捂不熱呢,一天到晚看著都冷冷淡淡的。”
天瑜不置可否,她不想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一直微閉著眼睛。
秀竹姑姑覷著天瑜的臉色又道:“公主是不是跟駙馬吵嘴了。奴婢聽小丫頭今早來報,說昨夜駙馬摔了東西去書房睡的。駙馬怎麼能如此行事呢,也太不妥當了。”
說到這裏,秀竹姑姑的口氣已然帶了幾分責備。
天瑜緩緩睜開眼睛,心情沉重:“這件事也不能全怪駙馬,我也有不少錯處,他也確實不容易。”
秀竹姑姑一怔,還想再細致地問一問,但是看到天瑜一臉心如死灰不想說話的表情,又忍住了,打算過一會兒再找機會勸勸她。
天瑜又閉上了眼睛,她忍不住想起之前那些夜晚,想起原身公主同顧清晗赤膊糾纏聲嘶力竭哭喊的景象,就覺得腦殼發發暈、眼發黑、臉發燙。
她還能說什麼,簡直不堪回首啊。
如此說來,男主顧清晗也確實悲慘,像他那樣的品貌不凡清貴矜持的世家公子,光鮮亮眼風光無限,不知道活在多少貴族少女的夢裏。
如果被這些小姐們知道,他們的白月光公子,被那什麼狗屁公主用合歡酒加壯暘藥生生地折磨了三個月,恐怕連撕了自己的心都有了,管你是不是換了瓤子。
天瑜哆嗦了一下,在心裏努力為自己辯解,你沒做,你不需要自責。
但是心裏又有一個聲音說,雖然那些齷齪事情並不是你做的,但是確實是你的身體做的,所以當然算是你做的,如果不算你做的,那麼要算你做的。
一番靈魂拷問下來,天瑜覺得自己徹底被繞暈蛋了。更要命地是,她覺得自己再也沒辦法麵對顧清晗了。
天瑜立刻睜開了眼:“秀竹姑姑,你一定得想想辦法……”
“參見駙馬。”侍女秋蘭的聲音傳來。
天瑜猛地轉頭,她看見顧清晗站在不遠處一塊假山石旁的梅樹後麵,隔著樹枝看不分明臉上的神情,誰也不知道他在那裏站了多久,如果不是秋蘭恰好送茶來,可能他轉身走了天瑜也不會發現。
顧清晗從樹後走出來,一身朝服未換,顯得身形很是挺拔,眉宇間卻帶著淡淡的惆悵。
他垂著眼眸不看天瑜,上前幾步走到她麵前,理了理袍服便欲行禮。
天瑜無力地抬了一下手:“免禮了。”
顧清晗道:“君臣之禮不可廢。”
他的聲音清淩淩的,讓天瑜覺得盡管曬在大日頭底下,聽著都讓人心裏發寒。
顧清晗恭敬地跪下,神情肅穆:“臣請公主金安,公主安否?”
天瑜沒回答,她看著顧清晗麵對自己這種磕頭上香的樣子,覺得一股怒意從心裏升騰而起,也說不清從哪裏來的火氣,就是很想發脾氣。
天瑜死死地盯著跪在地上的顧清晗看,語氣很刻薄:“顧清晗,我聽說你們讀書人講究什麼天地君親師,是不是天天拿君臣之禮跪著我,像一尊泥菩薩一樣供著我,會讓你心裏好受點。”
顧清晗麵無表情:“公主說得對,你我之間既是君臣,自當守禮,臣跪公主,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