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茶壺欲倒水卻發現壺空了,便起身想喚人倒茶來。

天瑜閉著眼皺著眉,聽著他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氣,心情好像回到大學宿舍,你越急著睡午覺,室友越要弄出點動靜來。

天瑜猛地坐了起來質問他:“你到底為什麼還不上來!”

顧清晗被天瑜突然的怒火弄得一怔,瞬間又懂了,也難怪她急了,畢竟終於滿一個月了呢。

他皺著眉無奈道:“臣隻是口渴想叫口茶喝,公主竟然急到連茶也不許臣喝一口麼。”

天瑜聽他這樣一說,心裏有一絲愧疚,覺得自己是有些霸道了,道歉那是不好意思道歉的,她撓撓頭決定示個好:“我那個什麼,其實是想說吧,大晚上喝茶容易影響睡眠。”

她指了一下牆邊的花梨木四門鏤空櫃櫥:“今天太後娘娘賞賜了我一些梅花酒,說是特意為我釀造的淡酒,可我一點也不會喝酒,要不你拿去當水喝吧。”

顧清晗便起身去拿,打開櫃門一眼見到的便是整整齊齊一櫃子鵝頸白瓷瓶,顧清晗知道這瓶裏裝的是什麼,這酒他曾連著喝了三個月。

他的目光在那一排酒瓶子上停留了半晌,並沒有看到天瑜說的梅花酒,他轉頭看向天瑜,後者正用坦然的目光望著他。

顧清晗輕笑了一下,他早該知道她要他喝什麼,比起以前,公主起碼知道遮掩一些,不再逼他喝合歡酒,而是暗示他自己主動喝,也算是進步不少了。

顧清晗自嘲地想,我還以為她性子變了,這件事上多少也能柔婉一些,不再讓我喝這酒,看來是我想多了。

左右今夜也是躲不過這件事了,顧清晗不再說什麼,伸出修長的手指從櫃子裏拈出一個酒瓶兒,坐在床邊自顧自把酒飲完,轉頭發現天瑜已經鑽進自己的被窩打算睡了。

他一怔:“公主就這麼睡了。”

“不然呢?”天瑜也是一愣:“呐,是不是應該跟你說個晚安。”

她笑了笑,臉頰上有兩個淺淺的梨渦:“朋友,晚安。”

顧清晗眼神裏帶了微微的茫然,一時忘了該怎麼辦。

天瑜睜開眼又惡狠狠地說了一句:“吹燈!”

顧清晗隻好吹燈上床,兩人一人一個被窩,但是無論如何床就這麼大,天瑜就在他身邊。

他閉著眼靜靜躺著,卻睡意全無,腦海中竟然不由自主想起了那時候她坐在他身上瘋狂的樣子,那些難以啟齒的羞人往事,如今回憶起來,竟然……有幾分懷念。

顧清晗猛地在黑暗中睜開眼,鼻尖縈繞著的全是她身上香香軟軟的氣息,他看不見她,卻覺得她聞起來甜美得像三月天裏桃花樹下的一場春夢。

顧清晗失眠了,他越不許自己去想象那些癡狂的畫麵,那些事情就越是倔強地要浮現在水麵。

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她不來煩他了,她懂事了知趣了,他竟然仿佛比往日更加煩躁了,他覺得自己是瘋了。

說良心話,娶她這件事他確實不太願意,被她逼著行夫妻之實,也確實非常令人厭煩,但是顧清晗卻無可奈何,僅一個君臣之禮便讓他無法拒絕公主,這是做臣子的本分。

原書中對於男主和女配圓房的事情是一筆帶過的,不過天瑜自己當初看書的時候就暗戳戳地想,其實還是因為公主女配太漂亮了吧,這本書裏的最高顏值,女人中的極品,是個男人都拒絕不了。

要說人的潛意識真的是很奇怪的東西。

就好像學生們隻要作業寫完了,周末在家待著吃喝玩樂都心安理得,但是到了星期一不去上學卻很心虛。因為潛意識裏這時候就是應該去上學了。

顧清晗今晚就是這樣,這一天他覺得身體裏的一個封印仿佛被揭開,令他輾轉反側,潛意識中反複地默念一句話,明明已經一個月了,她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