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路邊整理帷帽上的輕紗,她太漂亮了,站在人群裏太惹眼,隻好把臉擋住,好在今日來的富貴人家未出閣的小姐都是帶著帷帽的,倒也不顯眼。

“不要管她了,再過幾天就要科舉考試了,她今天特意拽著她家宋同光一起來的,說是要求神佛保佑她的宋哥哥一舉奪魁,我要沒猜錯,她估計挨個大殿磕頭拜神仙呢。”

秀竹姑姑笑了:“聖人雲:子不語怪力亂神。宋舉人是個書生,平素不信這些的,這個秋蘭呀,也慣會為難人。”

天瑜也笑:“要不怎麼說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呢。算了,她為難她自己男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別人管不著,由她吧。”

天瑜先是去大雄寶殿恭敬地拜了三世佛,又在功德香裏填了許多香油錢。然後跟秀竹姑姑在廟裏逛了一陣子,前殿後殿到處都是人,堪比黃金周假期。

天瑜在人群了走了一陣子,擠得渾身冒汗,她又帶著帷帽更加氣悶:“我們出去吧。”

人太多秀竹姑姑正擔心著,忙不迭道:“好好好,外麵景致也不錯。”

天瑜又去山前山後轉了一圈兒,今天老天爺格外賞臉,日光明媚,暖風不燥,正是春天裏最好的天氣,果然心情舒朗,隻是走得腳軟。

不遠處有個茶館,起著二層小樓,看著倒是個幹淨利索的地方,秀竹姑姑便道:“不如進去歇歇腳。”

天瑜欣然而往。

踏進茶館大堂嚇了一跳,好家夥,裏麵一樣熙熙攘攘坐滿了人,正中央有一方小小的高台,一個說書先生正在上麵唾沫橫飛,眾人聽得入神,時不時喝彩。

天瑜覺得有趣,就在人叢裏找個空位也坐下來聽他胡扯。結果隻聽了兩句就尷尬了,說書先生說的不是別人,竟然正是她本人的八卦。

出身民間靠賣肉謀生的丫頭片子,一步登天做了皇家公主,這種平時隻出現在戲文裏的事情,活生生的出現在本朝,怎麼能不讓人津津樂道呢。

啟朝盛世,政治寬鬆清明,老百姓隻要不詆毀皇家,平時說些什麼趣聞軼事,倒也沒人管。

說書先生一拍驚堂木:“古話說,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所以咱們這位五公主即使流落民間,那也是人中龍鳳,不是凡人能比的,幹什麼都是出類拔萃!單說她當街賣肉之時,就號稱巫陽一把刀,至於怎麼個好刀法呢,嘿嘿,老朽有些口渴,待我喝口清茶再為各位細細道來。”

說書先生笑嘻嘻地拿著竹簸箕到人群裏來籌錢,秀竹姑姑丟了一串銅錢在那簸箕裏,不悅道:“聽說五公主生的花容月貌,合該是巫陽一枝花才對。”

說書先生顛了顛簸箕裏的銅錢,滿意地回到了場中,再次一拍驚堂木道:“話說五公主當年那刀法簡直出神入化,甭管你是要一斤還是要一兩,還是要一斤零一兩,她是一個一刀準,要多重一刀切下去就多重,分毫不差!”

茶客們聽到此處,開始大聲地叫起好來:“公主威武!”

天瑜聽愣了,我還有這本事,她也跟著鼓掌:“公主威武胸壯。”

坐在天瑜附近的一個書生不屑道:“這有何難,庖丁解牛、老翁酌油,唯手熟爾。”

天瑜轉頭看看這個不願意誇自己的家夥,認真道:“可是我真的覺得五公主很厲害呢。”

她身形婀娜,嗓音甜美,即使隔著帷帽的輕紗也能猜測到帽子底下是一個絕色佳人,那書生紅了臉:“姑娘說厲害,那定然是厲害。”

說書先生一看有人砸場子,清清嗓子接著吹噓道:“五公主當年可不光有這一刀準的本事,她還有一個神乎其神的技藝,尤其擅長切臊子,切出來的臊子顆粒均勻,全是綠豆大,一斤精肉總能切出上萬粒,拌成肉餡綿軟入味,是以巫陽城裏的小兒要裹餛飩都來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