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小暗戀衛懷瑾,心裏也清楚這人一輩子不可能娶自己,她一個小康之家的大姑娘,不至於像碧蓮那樣給人做小,即使她爹娘願意,她也是不願意的。
她知道他總有一天要娶一個大家閨秀,過著讓她眼饞的生活,她羨慕但是不嫉妒,那樣高貴的男子當然應該娶那樣典雅的女子。
可是小瑜不行!
她不配,她連自己都不如,憑什麼被他喜歡。
沿街的鋪子都是二層的,一樓開店,二樓住人。
菊葉幾乎一夜沒合眼,天蒙蒙亮,她索性起床了,打算開窗戶透透氣,剛支開窗扇就看見樓下兩個人在說話。
少年變聲期已過,嗓音低沉微沙:“聽說你昨日去租房子了,以後打算住在縣城是麼?”
“嗯,”小瑜一見他就忍不住歡喜,“租了一間城隍廟的舊僧舍。”
“那什麼時候搬來?”
“就這一兩天吧,鐵牛哥說等有空的時候,拿騾子車給我送東西來。”
衛懷瑾疑惑地問:“誰是鐵牛哥?”
“鄉裏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我把他當親哥哥一樣。”
衛懷瑾鬆了口氣:“那我走了。”
菊葉狠狠關上了窗戶,唾罵了一句:“不要臉!”
小瑜聽見頭頂“啪”地響了一聲,回頭去看什麼也沒有發現,她定定心神,開始整理自己的攤位。
菊葉憋了一天的氣,傍晚出來坐在門口剝著花生殼等衛懷瑾回來,她發現衛公子路過的時候又對小瑜笑了一下。
小瑜更是不假掩飾,衛懷瑾都走了,她還探出身子盯著他看。
雖然這條街上盯著衛懷瑾看的姑娘多了去了。
但是菊葉就是看小瑜不順眼,誰叫她長得好看,別人都入不了衛公子的眼。
菊葉氣急了,等衛懷瑾走進府衙後門之後,她忍無可忍跑出來指著小瑜的鼻子:“你是窮到買不起鏡子了是吧,怎麼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麼人,就憑你還敢去想衛公子的好事,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她說完摔了手裏的筐就進屋了,花生米和花生殼子撒了一地。
小瑜愣在當場。
*
碧蓮溫柔地迎出來:“奴婢瞧公子這幾日回來臉都紅紅的,一直提前備著洗澡水呢。是天氣太熱了嗎,奴婢出去給公子買些涼果加應子來吃吧。”
“我臉紅了麼?”衛懷瑾抬手摸了摸確實發燙:“哦,八成練功累了。”
他徑直去洗澡了。
碧蓮剛出了衛懷瑾的院子,就聽見幾個小丫頭湊在一處嘰嘰喳喳地說話。
“你們知道不,剛剛茶葉店家的大姑娘跟街邊一個賣豬肉的小販子為了咱家公子爭風吃醋,把一簸箕花生摔了,非說咱家公子瞧那賣肉的了。”
“我聽說把花生米撒地到處都是,幾個乞丐笑眯眯撿走了,她還罵那個賣肉的孤女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想想自己是啥玩意。”
碧蓮隻聽了幾句,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她冷笑著想,一對兒癡心妄想的東西,真是太可笑了。
碧蓮走到街上,特特朝茶葉店裏看了一眼,認出櫃台上黑著臉的姑娘正是那天跟自己搶胭脂的那一個。
三分姿色也無,真是自不量力,難怪成了個笑話。
碧蓮矜持地微笑轉身了。
天瑜準備收攤了,她在蹲在地上清理車輪上的泥巴,車輪幹淨車就推著不顛簸,忙活完之後,她起身抬頭正好對上了碧蓮的目光。
碧蓮愣住了。
這就是她們說的,公子瞧了幾眼的賣肉丫頭麼?
這模樣也太出挑了,若是她,還真有可能值得公子瞧幾眼。
碧蓮心裏咯噔一聲,扭身走了。
她想起最近公子回來的時候會臉色總是通紅,他的褻褲這個月有過好幾次髒汙了。她原本以為是公子長大了,血氣方剛,現在看過那個丫頭之後,她心裏直發慌。
衛懷瑾正在書房讀書,衛縣令會在白天提前給他勾選好要看的書冊,因為武科也是要考策論的,高中一甲進士者皆是文武雙全。
碧蓮送了涼果來。
衛懷瑾正在凝神看書,隻在她放下的時候順手拿了一個吃,就再也不動了。
碧蓮一直賴著不走,手裏拿著塊布這裏擦擦那裏抹抹,找了個機會細聲細語道:“公子可是覺得奴婢買的果子不合口味?”
衛懷瑾眼在書上:“挺好,隻是我不愛吃甜的。”
碧蓮溫柔地蹲了個萬福:“是奴婢疏忽了,請公子恕罪。隻因掌櫃的說這加應子是店裏銷得最好的,既然公子不喜歡,那奴婢端下去吧,奴婢去給公子下碗餛飩來做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