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了。
卻並不能問出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帝的聖旨,做臣子的敢置疑就是不忠。
顧清晗心裏默默難過,忽然聽見外麵有些喧囂,好像是內務府的人來了,丫鬟婆子們忙裏忙外的收拾細軟,平日裏隻能在外院伺候的家丁小廝們進進出出搬東西。
他低聲問:“殿下這就要搬走了嗎?”
天瑜點頭,她要搬回宮裏,這座宅子內務府也要收回去。
啟朝的慣例,公主出嫁之前,內務府會在駙馬府附近購買宅邸,用來翻修或者新建公主府,天瑜的公主府便是這麼來的。
現在她和離了,這座公主府當然也就用不上了,所以要收回去,下一次天瑜出嫁的時候,會在新的駙馬府邸旁邊再為她建一座公主府。
不過原本給天瑜的那些陪嫁還是在她名下,下一次她再嫁應該還會添一點,算下來這婚離得其實很賺。
她總算擺脫了原身留給她的爛攤子,從此可以逍遙快活做公主,走上人生巔峰,左手小狼狗右手小奶狗。
奇怪的是,天瑜明明實現了心願,卻覺得自己並沒有真的變開心,反而有些沒來由的心慌。
顧清晗喃喃問了一句:“不知內務府打算如何處置這個宅子,是打算發賣麼?”
天瑜隨口答了一句:“大約會賣了吧。”
其實她也搞不清楚這些事,據她所知,罪臣家產充公之類的事情常有,皇帝會賞出去一些,賣出去一些。但這處宅院大而豪奢,應該不會這麼大手筆賞人了,賣的可能性更大。
秀竹姑姑進來稟告:“殿下,宮裏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好了,外麵的事情交給奴才們便好,殿下可以動身了。”
天瑜站起來,顧清晗同她一起走到大門口。
公主府的描金紅底牌匾已經被摘下來,靠在牆邊,顧清晗看了地上的牌匾一眼,又下意識地看向對麵平國公府的牌匾。
兩座府邸比鄰而建,一年的時光,顧清晗早已習慣了馬路兩邊都是家,想到從此之後這裏再也沒有她,他的心頭頓時一陣壓抑苦悶。
秀竹姑姑扶著天瑜上了馬車。
顧清晗翻身上馬。
天瑜掀開車窗的簾子準備說再見。
顧清晗卻說:“臣去衙門正好同殿下順路,如今時辰尚早,不如臣送送殿下吧。”
天瑜沒來由的鼻子一酸,她點點頭,放下了簾子。
顧清晗騎著馬走在馬車一側。
天瑜知道他在旁邊,隔著簾子往外看,騎在馬背上的男子身姿挺拔,她看不清他的麵容,但是她知道,他真的是極其好看的。
她總算把他的人生還給了他,兩清了,不欠了。
天瑜心裏雖然這麼想,嗓子眼卻一陣陣發鹹,似乎有什麼東西哽著。
她原本以為顧清晗今早是來質問她的。
是他說“婚姻不是兒戲。”
是他先說“不想和離。”
是他說“相處日久,臣的心裏再無旁人,隻有殿下。”
……
可現在他們都這樣了,他見到她,竟然什麼都沒說,問都不問她一句,就像沒事人一樣。
居然就這麼莫名其妙離了嗎?
這算什麼事啊!
天瑜盯著看外麵顧清晗的影子,眼中忽然帶了淚,她吸吸鼻子,自言自語道:“有點難過啊,我怎麼回事。”
自己哭了把自己嚇一跳。
她抹抹眼淚開始惡狠狠罵自己,你不會真的喜歡顧清晗了吧,離婚他都無所謂,你現在去喜歡他,你現在去相信他說過那些狗屁話,你說是不是你找虐,犯賤。
馬車到了皇宮門前,天瑜下車,眼睛有些紅,她不願意讓他看見,低著頭道:“相識就是緣,能認識你,我真的挺高興。希望你以後一切都好,你肯定會有更好的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