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兒擦她的飛刀,看到我微微一笑:“回來了?”

“不回來行嗎?”我氣得隻想拆了這個妖女,“你那天跟我匯報的要幹件大事,就是入宮行刺?”

“中秋晚宴賓客眾多,有人行刺的事兒肯定捂不住,傳聞肯定跑得飛快,”蘇倩頗為得意的樣子,“多好的時機。”

“好個屁!”我氣得哭笑不得,“你這個女瘋子!你暗器上喂著毒!”

“暗器當然要喂毒。”蘇倩點頭,“反正也有解藥。”

“解藥頂個屁用!你以為蕭大哥的心脈還經得起你一次毒?我把你切了喂他都未必來得及!”氣急了都開始亂罵,剛才在桌上看到那柄閃著藍光的斷刀時,呼吸幾乎都停滯,不敢想萬一暗器沒被攔下來的後果。

蘇倩從椅子上站起:“白閣主的心脈損毀到這種地步?”

“當年要不是陳教主把她全身的功力都傳到蕭大哥身上,護住了最後一息,蕭大哥不可能再回來。”我瞪她,這些也是這幾年我慢慢在蕭煥和別人口中問出來的。

蕭煥從來都是輕描淡寫,那一戰的慘烈,隻能從別人口中得知。

我是從無殺嘴裡聽說的,較量千裡,數度徘徊生死,到最後那一刻,鮮血幾乎流盡,蕭煥的心脈隻剩一息,陳落墨站在千丈的懸崖邊問他,當一切結束後想幹什麼?那時他笑了笑,隻說了兩個字:“京城。”於是陳落墨輸出全身功力,以陰寒的內力壓製住蕭煥身上的極陽內力,才護住了那最後沒斷的一息心脈,支撐他的生命至今。

蘇倩臉色已經變了:“你今天又和白閣主吵架了?”

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蘇大堂主,你把刺殺的人都派去了,眼睜睜在麵前跟隨行營的人打來打去,還能不吵麼?”

蘇倩臉色變過之後,已經又恢復到平時那種冷得跟冰塊一樣的表情:“也罷,償若白閣主不在了,我自刎謝罪。”

我聽得眼前更黑:“得了,要生死相隨也輪不到你的份,別給我趁機占便宜了!”說著歎口氣,“應該也還好,去年酈酩觴到雲南找藥,走之前,說五年之內,都還會平穩。”

“再怎麼平穩也經不起你折騰!”蘇倩麵無表情,“說吧,這次你到底是為什麼生白閣主的氣?”

怎麼就變成她責問我了?頓了一下,我開口:“不知道。”

是為了什麼?說不清楚。

表麵上看,似乎是因為戚承亮的事情,怪他不念舊情手段太狠,所以心寒離開禁城。其實應該還有別的原因吧,自從這次他病後一天天堆積起來的無力和恐懼,看到他的每一刻,都在害怕著可能會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聽到張祝端說出是蕭煥要查辦戚承亮的第一刻,我心裡冒出的第一個念頭不是震驚,也沒有為戚承亮鳴不平,隻是恍惚的想,這樣大刀闊斧的改革,又這麼急進,是不是在為百年後打算?一直恍惚到回到養心殿,看到在燈下等著我的他,卻不敢讓他看出不對,不敢開口問。問了之後,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該怎麼辦?

當年在天山和他告別時,他能在眼中多駐留一刻,都覺得已經足夠。後來他終於回來,每一天都無比欣喜,每一天都像踩在雲端,夢中也沒有這樣完滿。

八年很長,長到已經是奢望,然而這麼久的八年,還是不夠,一點都不夠。

那兩天,心緒幾乎從來沒有安寧過,越來越紛亂,亂到最後,找到一個借口,一起瀉出。慌慌張張的把孩子們送到鳳來閣裡,惶惶然去找他,結果就撞到了段靜雪,本來都沒在意過的人,那一刻卻分外覺得礙眼,或許段靜雪說得不錯,我也許真是吃醋了,怒意沖上腦門,話毫不留情地就說出了口,想挽回都不行。連臨走的時候,還自欺欺人的想,把孩子們帶走讓他清靜休息兩天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