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之衍輕歎,修長手指搭在她的腰上,挪身從背後攬住她。

指尖的暖意落在腰際間,激得謝窈身子一僵,隨後後背貼上一陣溫熱。

謝窈愣了片刻,輕聲道:“殿下,我不怕打雷的。”

“你不怕,但孤怕。”

周之衍的手若無其事地搭在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上,想起她獻舞時的豔若桃李,他的眼眸漸漸晦暗。

雖說謝窈知道他是在維護她的顏麵,但她還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淺笑一聲:“原來殿下還有怕的東西。”

明明怕打雷的是她,還敢嘲笑別人,周之衍忍不住將下巴擱在她的肩上低語:“孤也是人,生老病死,愛人分離,也會有怕的時候。”

短短一句話,卻仿佛將他拉下儲君的神壇,往日遊刃有餘,運籌帷幄的太子與說這番言論的模樣實在大相徑庭。

謝窈心裏頭複燃的一絲恐懼,又被他撲滅。

她後知後覺發現周之衍給予她的縱容與知曉秘密的權利已經太多,遠遠不是一個妾室應得的。

“殿下是否告知嬪妾太多了,嬪妾有些……受寵若驚。”謝窈有些遲疑,也有些不知所措。

就像是她隻妄想得到一小塊玫瑰酥,但周之衍不僅給她一碟玫瑰酥,還為她端上一盞茶,最後還留了藕粉糖糕。

“良娣是嫌孤煩了?”運籌帷幄的太子殿下第一次覺得如此委屈,心情複雜。

他對她真的是束手無策,想慢慢靠近她,對她好,但她似乎對此十分謹慎,總是先悄悄退後幾步,慢慢消化後才靠近他一點點。

幸好周之衍有的是耐心。

“夜深了,睡吧。”

但回複他的並非是一聲乖順的“是”,而是她翻身後突如其來的擁抱。

謝窈的眼眸澄淨明亮,定定地望著他:“嬪妾希望殿下隻同嬪妾說這些話。”

或許這些縱容背後是蓄謀已久,但她卻不想去知曉,也不想抵抗。

她想將這些溫暖占為己有。

起碼此刻在她心中,周之衍真的很好,就算最後周之衍真的賜她□□,她也會感激他為她報仇雪恨。

周之衍目不轉睛地直視她,良久啞聲道:“好。”

許是昨夜說話說得晚些,第二日醒來時,早已是日上三竿。

周之衍早就走了,即使如今不上朝,但政務也需他去處理,謝窈呆坐在床上片刻。

尚未回過神來,念秋卻一陣風似的跑進來,氣喘籲籲道:“良娣,快些起身罷,張媽媽回來了!”

謝窈剛要道張媽媽回來與我何幹,外邊傳來一道極沉穩的女聲:“這個時辰曾良娣還未起身嗎?”

“回姑姑的話,良娣已經醒了,正在裏邊梳洗。”是爾瓊的聲音,但聽上去有些心虛。

“既然如此,那請姑娘通報一聲,容老奴進去給良娣請安。”這道聲音愈來愈近,顯然人已經走進外間了。

謝窈大驚失色,立即趿鞋下床,疾步走至妝台前,揚聲道:“爾瓊,把人請進來。”

侍女們端著銀盆手巾青鹽盂盅等物魚貫而入,其中一位身著黛色褙子的婦女不緊不慢地撩裙走進,身形高瘦,一雙眼睛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謝窈。

謝窈端坐在妝台前,白若脂玉的臉上脂粉未施,一雙杏眸因為剛剛睡醒還盈著瀲灩嬌柔的水光。

確實有獨寵東宮的資本。

隻是敢睡到日上三竿,也確實得意忘形。

張媽媽麵上不顯,恭謹地福身行禮。

“張媽媽此次來,是來取回賬冊的嗎?”謝窈對著銅鏡戴上丁香耳墜,聲音嬌嬌柔柔:“爾瓊,把賬冊拿來。”

張媽媽平穩道:“良娣,是太子殿下命奴婢來服侍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