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像周舉人他娘那樣,進出都被人尊稱一聲“老太太”,每年給人掛掛田收收稅,天熱了往那一躺,整把蒲扇扇著,一扇就是一下午,啥也不用幹,天冷了不用被柴禾熏得灰頭土臉,直接買炭來燒,沒準那賣炭的聽說他們家出了位舉人老爺,不要錢白給。

……

溫婉聽說溫順離開鎮學,覺得她後娘的美夢怕是這輩子都圓不上了。

她看了眼盆架前彎腰洗手的宋巍,以前沒往深了想,現在怎麼瞅怎麼覺得這人忒黑。

她跟溫順姐弟多年,那混小子是個什麼性子,溫婉再清楚不過了,能讓他心甘情願離開鎮學,還說不出半句怨言來,宋巍怕是沒少從中下功夫。

難怪那天答應周氏送溫順去鎮學的時候那麼爽快,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

一想,溫婉就覺得後脖子涼颼颼的。

他當初答應娶自己也答應得挺爽快的,會不會也有啥後招等著?

宋巍洗完手,轉身想找塊幹毛巾擦擦,就見小媳婦兒看自己的眼神透著古怪,那表情,就跟防狼似的,怎麼看怎麼不對味兒。

第045章 、粘上毛比猴都精

宋巍扯了毛巾,在她旁邊坐下,邊擦手邊問,“怎麼突然這樣看著我?”

聲音帶著揶揄。

溫婉暗暗翻個白眼,總不能直接問他是不是有目的的娶她吧?她自己才是有目的的嫁過來那個呢!

搖頭,表示沒什麼,是他看岔眼了。

宋巍將毛巾掛回去,剛洗過的大掌掌心還帶著涼意,覆在她手背,驅走了她身上一部分暑天燥熱,順勢道:“你是想問溫順的事?”

溫婉笑了笑,其實想都能想到是他搞的鬼,但具體是怎麼辦到的,她還真有點兒好奇。

宋巍沒跟她說細節,隻是籠統道:“你後娘那種性子,我當初要是不答應她,她就能厚顏來第二回。至於溫順在鎮學的事,你放心好了,我還不至於欺負一個六歲大的孩子,隻是想了招讓他知難而退。”

既給足嶽母麵子,又能不動聲色地把溫順給趕出來讓人挑不到錯處。

他果然比她想像中的還要黑啊!

出嫁前,溫父還說宋巍是個實在人。

溫婉倒是覺得,這人就是個白皮黑心的芝麻餡湯圓,瞧著斯文儒雅,事實上,粘了毛他比猴兒都精。

被小媳婦兒腹誹為猴的宋大才子完全看不出他家小丫頭在想什麼,隻是覺得她臉上那笑容怎麼瞧怎麼詭異,莫名讓人瘮得慌。

——

宋元寶每次旬休,宋婆子都要張羅一桌好吃的等著,今兒也不例外,早前就讓宋芳去買了排骨回來燉上,肉香味兒飄到隔壁院子裡,饞哭了三個丫頭。

正在剝玉米的二郎媳婦被那股香味兒惹得直吞口水,招手喚來大丫,“你到櫥櫃裡拿個碗,去隔壁院兒,就跟爺奶說你肚子餓了,想吃口肉。”

外頭劈柴的宋二郎一聽這話,滿心無語,“上回吃了那麼大的教訓還沒長記性,你就不怕再臉疼一回?”

一說,二郎媳婦還真覺得臉上被油燙過的地方火辣辣的,她伸手摸了摸,想到那日的情形,忍不住發作,“爹娘不待見我,總不能不待見三個丫頭吧?橫豎是你宋家的孫女兒,做爺奶的心再偏,還不得一碗水端平?”

宋二郎目光針尖似的剜在她身上,“你能耐,你咋不去?有本事別使喚我大丫!”

“我去就我去!”二郎媳婦把手裡的玉米一扔,奪過大丫手裡的碗,三兩步跨出院門,風風火火地朝著隔壁院去。

宋婆子剛把裝著排骨的盆子端上桌,就見二郎媳婦拿著個碗進門,她笑起來,“三郎這都還沒考上呢,你們兩口子就等不及端著碗過來要飯了?”

二郎媳婦話接的快,“要咱宋家的飯,不丟臉,去外頭要,那才丟宋家的臉呢!”

打從一腳踏入宋家門檻到如今,二郎媳婦沒被婆婆損上千回也有百回,早練就了一副“百折不撓”的精神,記吃不記打,每次被罵,縮在家歇幾天又繼續送上門來,見到婆婆,明明心裡恨得要死,麵兒上卻跟見了親娘似的,笑得那叫一個虛偽。

臉皮比城牆厚,心眼兒比針尖小。

說起來,這還是種境界,溫婉挺佩服。

宋婆子拉開凳子坐下來,明顯沒有要搭理二郎媳婦的意思。

最後還是宋老爹看不下去,接過二郎媳婦的碗給她舀了半碗排骨半碗湯。

第046章 、小惡魔的報復

二郎媳婦得了好,說了幾句漂亮話,轉身出門。

宋婆子權當沒看見,低頭往嘴裡扒拉米飯。

要換了往常,她早就一蹦三尺高跳腳罵人了,可今兒是老頭子出的麵,老頭子才死裡逃生回來沒幾天,宋婆子迷信,覺得挨邊兒這個把月,家中還是以和為貴的好。

這麼一想,她就沒吭聲,當是自己這個做奶奶的疼三個孫女兒給口肉吃好了。

宋婆子都沒發話,溫婉這個做弟妹的更不可能站出來指摘嫂子的不是,況且她就算有所表示,二郎媳婦也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