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了皇室暗衛強行將她給帶回京城,讓光熹帝下旨賜婚,昌平長公主下嫁大將軍侯陸行舟。

時隔三年再見到陸行舟,她才知道所有真相。

——蘇儀請婚之後,太後私底下威脅陸行舟,趙尋音懷了他的孩子,若是不想一屍兩命,就乖乖娶了蘇家女。

趙尋音被幽禁,陸行舟見不著她,又怕太後心狠手辣,不得不點頭應下,迎親那天,騎在馬背上的人的確是他,但還沒到蘇家大門前,他就扯下喜袍撂下新娘子跑了。

陸家沒辦法,不得不讓長子頂上。

於是蘇儀就這麼成了陸行舟的大嫂。

至於陸行舟,他出京以後為了躲避太後追殺,一路逃到邊境投了軍。

那時候邊境戰亂,陸行舟又打小鑽研兵謀,擅長排兵佈陣,憑本事屢立奇功,大勝歸京後,光熹帝不得不參照群臣建議封了他大將軍侯。

二十萬兵權在握,功高震主。

太後這時候急眼了。

為了兒子的江山,她不得不做點什麼,於是一個念頭滋生,她想到了趙尋音。

太後私下召見陸行舟,問他如果趙尋音回來,他能否上交兵權?

陸行舟回了她一句話,“隻要阿音能安然無恙地站在我麵前,我便放棄兵權。”

那一年,溫婉三歲。

她的外祖母仁懿太後安排了大批量的暗衛,地毯式搜索,終於在寧州平江縣找到了她娘親趙尋音,強行把人帶回來賜婚。

新婚夜,陸行舟把什麼都告訴了她。

他說,他去邊境就是為了等這麼一天——手握兵權與太後談條件。

然而那個時候,她的腹中已經有了別人的孩子。

……

回攏思緒,長公主垂下眼睫,提著裙擺上了馬車。

她的生母,以非常人的鐵血手腕,讓她這輩子同時辜負了兩個男人。

一個是溫廣平,一個是陸行舟。

大婚後,她始終擺不正自己的位置,跟陸行舟好,她會對不住甯州那個男人,可冷待駙馬,傷了他,也傷自己。

上了馬車,陸行舟將她冰涼的手攥到手心。

寬厚溫暖的掌心熨帖在她手背上,讓她心中情緒翻湧。

“阿音是不是又跟太後吵起來了?”

這些年,她極少入宮,每次一來,都會因為當年的事跟太後鬧僵。

長公主沒回答,問他,“晏清歇下了嗎?”

陸行舟點頭,“來前我還親自去他房裡看過,已經睡熟了。”

她輕嗯一聲,“辛苦你了。”

她左右為難,陸行舟也沒好到哪去,陸晏清不是他親生,溺愛吧,怕她認為是蓄意捧殺,嚴苛一點吧,又怕她覺得是刻意針對。

後爹不好當,尤其是處在他們倆這種境況上。

長公主想到了什麼,把手從他溫熱的掌心抽回來,眼睫低垂,“成親十多年一直沒同房,我沒能為你生下一兒半女,駙馬遺憾嗎?”

“阿音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長公主沉默。

陸行舟輕歎,“已經過去了十多年,你再如何對不住他,到底還是為他生了個兒子,辛苦把兒子拉扯長大,該彌補的,也彌補了。

這麼多年,他不可能一直沒娶站在原地等你,阿音,你放過自己吧!看你這樣,我好受不到哪去。

你沒錯,我也不怨他,就當這事兒沒發生過,兒子我認,並且向你保證,晏清這輩子都不會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你試著放下過去,放下心結,我們重修於好,還像從前那樣,可好?”

長公主眼圈微紅,“怎麼可能放得下?”

陸行舟將她擁入懷,手掌輕輕安撫著她的背,“沒關係,我相信你隻是一時無法釋懷,十年我都等了,再等十年又何妨?”

陸行舟的話,讓她動容,貼在男人寬闊的胸膛,突然說了句,“我當年懷的那個孩子,她還在人世。”

陸行舟脊背繃緊,看向懷中的妻子,“你……說什麼?”

“那是你親生的女兒。”趙尋音抬眸,與男人對視,“我拚死護住的,我想讓她無憂無慮的長大,哪怕日子過得清苦,也不願她捲入皇家是非,所以臨走前,把她擱下了。

這麼些年,我一直沒打探她的消息,就怕自己忍不住把她接回來誤了她,可今晚你跟我說了這些話,我又覺得,不告訴你婉婉的存在,對你不公。

如果你想見她,年後挑個日子,我帶你回趟寧州,遠遠看她一眼。”

突然當上親爹,陸行舟無法從這天大的驚喜中醒過神來,激動到一句話都說不出,隻是抱著妻子的手臂一再收緊力道,卻在她看不見的角度,悄悄濕了眼眶。

——

溫婉醒來的時候,外麵天光已經大亮,她想起相公昨夜一個人守歲,迫不及待地穿衣下床去堂屋一瞅,宋巍果然還在裡麵,給祖宗的供飯已經擺好,他此時正在點香。

聽到身後有動靜,宋巍回頭,見是溫婉,笑了笑,“怎麼不多睡會兒?”

溫婉問他,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