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媳婦不敢隱瞞,如實說:“雖然沒幫上忙,人家好歹跑了一趟,況且一進門就碰了喜,我進屋抓了一大把喜糖喜果才把人打發走的。”
事兒辦得還算周全,宋婆子沒什麼刺可挑,她這個人該摳的時候,誰也甭想從她身上拔下一根毛來,不摳的時候,好吃好喝的你隨意。
像今兒這麼喜慶的日子,她就挺大方。
“你跟著去鎮上請個大夫來。”
聽到婆婆吩咐,二郎媳婦大概明白咋回事兒,湊過來問,“三弟妹真能說話了?”
宋婆子瞅她,“我要能知道,還讓你請大夫來幹啥?”
二郎媳婦沒再接茬,怕接下去被婆婆杠回來,回家簡單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很快往鎮上趕。
宋巍不在,宋婆子又見宋二郎在家,讓他往縣城跑一趟,給溫父和周氏那邊通個信兒。
——
溫婉昏睡之前的那一嗓子,心有靈犀般喊得坐在保和殿考試的宋巍一個激靈。
像是短暫的“失憶”過後,所有的理智和思路都被一雙大手給抓了回來。
宋巍在這一刻文思泉湧,再不復先前的迷茫,停住研墨的動作,提筆開寫。
他在其他考生後麵答題,卻在所有人之前寫完。
光熹帝見他閑得沒事兒幹坐著發呆,下去走了走。
考生中不乏有心理素質不太好的,見皇上靠近自己,慌得接下來要寫啥都給忘了。
那些個考生的答卷,光熹帝都隻是隨便瞥了一眼,他最後駐足在宋巍旁邊,瞄了瞄宋巍的考卷。
宋巍還在發呆,對光熹帝的靠近無所察覺。
他在幹啥?
他在算日子,算他家小媳婦兒臨盆的日子,如果不出意外,就是這幾天了。
想到自己考完就能當爹,宋巍的心情不免雀躍,不覺流露到了臉上。
等意識到光熹帝就站在自己旁邊,宋巍唇邊的笑意漸漸斂去,沒有刻意坐得筆直端正裝乖,也沒有緊張得趕緊提起筆來裝思考。
他已經答完,況且皇帝站了這麼半天,估摸著連自己走神時的表情都給看全了,這會兒再做什麼來彌補都是徒勞,索性就依舊若無其事。
光熹帝的確站了半天,他瞧出來宋巍在走神,沒吭聲,打算嚇一嚇這個兔崽子,看看他知道自己是皇帝以後啥反應。
結果,預想中的震驚意外一概沒有,幾年前啥樣,幾年後這兔崽子還是啥樣,見皇帝就跟見他爹一樣稀鬆平常,氣兒都不帶喘的。
光熹帝站到懷疑人生,懷疑自我魅力。
本來還想點宋巍的名提問的,一瞅小崽子那樣,光熹帝心梗都快發作了,還問個屁,直接扭頭走人,那聲似有若無的輕哼裡,擺明瞭就是在賭氣。
回頭又安慰自己,考場上不能說話,他一個當皇帝的不開尊口,宋巍肯定不能主動跟他說點啥。
……
宋巍覺得這位皇帝有點莫名其妙。
——
溫婉醒來的時候,外頭隱約傳來說話聲,她支著耳朵聽了會兒,沒太聽真切。
嗓子有些火辣辣的,見床頭櫃上放著水壺,她想給自己倒碗水喝,一轉頭看到了睡在自己旁邊的兒子。
小傢夥被包在繈褓裡,隻露出顆小腦袋,臉紅紅的,閉著眼睛。
溫婉的第一個反應不是抱兒子,而是把手伸到他小巧的鼻子下麵探了探鼻息。
確定沒事兒之後,她麵上才逐漸有了笑模樣。
哪怕皺巴巴的沒想像中可愛,溫婉見到小傢夥,心中還是覺得親切,忍不住,把孩子抱起來。
小傢夥被吵到,費力睜開眼睛,似乎意識到抱自己的是親娘,又懶洋洋地垂下眼皮睡了過去。
宋婆子進來的時候,見溫婉在抱孩子,問她咋不多睡會兒。
溫婉昨夜就折騰了半宿,生下來的時候本來挺累的,可睡夢中不太安穩,老是做些不好的夢,夢到相公在京城出事兒了,她心裡難受,就沒睡著。
聽到婆婆問,溫婉的目光落在小傢夥身上,努力克製住情緒,搖搖頭。
宋婆子邊給她倒溫水邊說:“我灶上熬了粥,一會兒給你送過來,你先喝點水潤潤嗓子。”
提起嗓子,溫婉似乎反應過來什麼,神情有些呆滯。
她記起來,自己在昏睡之前好像是喊了一嗓子。
“娘……”
溫婉試探著張了張口,沒想到真的能出聲了,隻不過嗓子太過沙啞,聽上去多少讓人感覺不舒適。
兒媳婦進門三年,宋婆子還是頭一回聽到她開口喊自己,一陣激動,順勢坐過來,“三郎媳婦兒,你再喊一聲我聽聽?”
溫婉心下也是止不住的高興,張了張嘴,“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