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笑看著他,“那你為何偏偏選在今日來?”
“微臣還聽聞,長公主常年深居簡出,若是平日裡無事前來,沒準會擾到您的清靜,所以趕在今日長公主的生辰宴。”
長公主勾了下唇,“是皇帝讓你來的吧?”
宋巍:“……”
他或許太過低估這位公主的頭腦了。
其實不是長公主生了火眼金睛,而是她太過瞭解宋巍。
他的性子一向沉穩,如今又是官場新人,做人做事必定會萬分謹慎,每走一步都得踩穩。
若非有命在身,他怎麼可能貿然剛巧在自己生辰這天來公主府請她鑒畫?
還沒進大門就被正主直接戳穿,宋巍也不覺得窘,神情仍舊坦蕩,如實道:“雖是皇上派遣,但此畫卻是微臣得手多年的藏品。”
他沒說“還望長公主笑納”之類的話,隻是在陳述事實。
原以為會被拒絕,沒成想長公主突然輕笑一聲,“本宮信你。”
陸晏清納悶地看向長公主,“娘?”
長公主直接吩咐他,“晏清,單獨把宋大人請到茶軒,我隨後就來。”
得知宋巍是帶著光熹帝的皇命來的,陸晏清再不敢造次,領著宋巍去了茶軒。
期間陸晏清嘀咕了幾句什麼,宋巍都沒聽進耳朵裡,他一直在回想先前在大門外見到的那一幕。
哪怕時隔多年,他也覺得自己沒可能認錯。
長公主的容貌,和陸嬸嬸一模一樣。
隻不過長公主的氣質偏清冷,不像陸嬸嬸那樣平易近人。
是巧合,還是說,她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宋巍正冥思苦想,聽到太監扯著嗓子喊長公主到的聲音。
宋巍忙起身立在一旁,垂首躬身。⊥思⊥兔⊥在⊥線⊥閱⊥讀⊥
長公主走進茶軒,讓陸晏清領著下人退開,以優雅的姿態緩緩落座。
拎起茶壺,往茶盞裡注了湯色清亮的茶水,爾後看向對麵低垂著眼眸的宋巍,唇邊淺淺彎起一抹弧度,“皇帝除了讓你帶畫,就沒說別的?”
宋巍頷首,“皇上隻是吩咐微臣來給長公主送幅畫作為生辰禮。”
“哦?那要是本宮不收,你當如何?”
宋巍平靜道:“這禮是皇上的心意,收不收是長公主的權利,微臣隻是個跑腿的,無權幹預長公主的選擇。”
長公主飲茶的動作稍稍一頓,擱下茶盞,突然歎氣,“算算也有十五六個年頭沒見了,三郎這性子,還真是一點兒都沒變。”
輕描淡寫一句話,讓宋巍俊朗的麵容出現了僵硬的痕跡。
當年親眼得見那麼多腰佩長劍的護衛將陸嬸嬸帶走,他就猜想她的身份必定不一般,後來溫順無意中挖出來的那些首飾也越發篤定了自己的想法。
隻是,宋巍猜測過很多種可能,卻唯獨沒猜到,陸嬸嬸竟然會是太後之女,當今聖上一母同胞的親妹妹。
更意想不到,她會是陸晏清的生母。
突如其來的真相,讓宋巍從前的某些認知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尤其是對於陸晏清的身份,他心裡生出微妙的抵觸來。
宋巍清楚地意識到,自己之所以抵觸陸晏清,是在為婉婉鳴不平。
茶軒附近的下人都被撤走,屋內又沒人說話,氣氛詭異的安靜。
過了會兒,長公主先開口,“三郎不必拘束,過來坐下說話。”
宋巍沒動,“長公主身份尊貴,微臣還是站著回話。”
一聲“長公主”,無形中拉開了距離。
長公主眼底有落寞劃過,“我竟有些懷念你當年管我叫聲‘嬸嬸’了。”
說著,抬眼去瞧宋巍,見他麵上神情變化不大,又收回目光,“這些年,你幫我把婉婉照顧得很好,欠了你十多年的一句謝,今日補上。”
“婉婉如今是我妻,照顧她理所應當,長公主不必對微臣言謝。”
“你這小子。”長公主失笑,語氣裡淨是無奈,“都把我閨女照顧到你們家去了,見了我,還左一個‘長公主’,右一個‘長公主’的,再喊錯,我可不認你這女婿。”
宋巍默了默,改口,一聲“嶽母”喊得平緩無緒。
這人大概天生就是這樣的性子。
長公主也不逼他帶著感情再喊一聲,招手讓他過來坐。
宋巍走到桌前,緩緩落座。
長公主親自給他倒茶,嘴裡忍不住問:“婉婉最近如何?”
宋巍聽著,想到長公主怕是一直在暗中觀察婉婉的狀況,所以才會問得這麼自然而然。
“挺好的,恢復嗓子以後,性情比以往開朗了。”
聽到他親口說好,長公主心裡覺得舒坦,“一會兒我讓人備些補品,你帶回去給她,隻說是你自己買的,別跟她提起我。”
怕宋巍誤會自己狠心不認女兒,長公主又多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