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膚上都激起了一層小顆粒,她問林伯,“有沒有看清楚對方長得什麼樣?”
林伯搖頭,“隔太遠了,瞧不清楚。”
溫婉覺得疑惑,“那林伯是怎麼發現他的?”
林伯想起前幾日送夫人來時的情形,他正準備掉頭回去,發現有個少年站在對麵,隔街朝這邊張望。
林伯原先還覺得興許是在看別人,便沒放在心上,哪曾想一連好幾天都是如此,每次夫人來上學和下學經過鴻文館大門外的時候,那個少年都會出現,但也隻是遠遠地看著,並沒有其他動作。
溫婉覺得這事兒太過詭異,而且自己最近都沒出現過什麼不好的預感,心下懷疑是不是林伯年紀大了看岔眼,或許真有他嘴裡所說的“少年”,隻不過,對方的目標不一定就是自己。
這麼想著,溫婉很快卸下心理負擔,一身輕鬆地上了馬車。
在學堂裡坐了一天,終於能得片刻的放鬆。
車廂內除了她沒別人,溫婉便將雙腿也搭在寬大的座椅上,後背靠著側壁,腰上墊了繡著錦鯉的大迎枕,姿勢顯得十分愜意。
馬車啟程的時候,溫婉想到什麼,伸手將布簾子挑開一條縫隙往外瞧。
國子監牌樓外的香樟樹旁邊,似乎真的有個人影越走越遠。
溫婉不確定對方是不是林伯見到的少年,沒多想,挪回視線後閉上眼睛小憩了會兒。
到家時婆婆已經燒好飯。
進寶坐在圈椅上,小肥爪捏著調羹,不停地敲碗。
他不是餓,純屬在搗蛋。
溫婉老遠聽到聲音,第一時間想到兒子,進堂屋見果然是小傢夥,當即飛他一記眼刀子,“你幹嘛呢?”
見到娘親,進寶敲得更來勁兒,一咧嘴就露出上下幾顆門牙。
溫婉總覺得,小傢夥這個笑容帶著點幹了壞事兒以後想討好她的意思。
仔細洗了手擦乾,溫婉去廚屋幫婆婆端飯菜。
宋婆子猶豫了一下,還是把白天發生的事告訴她。
昨天教書畫的先生佈置了課業,讓畫一幅簡單的山石圖。
溫婉回家來折騰好久,最終得了相公指點,才總算是在睡覺前畫完,放在書桌上晾著,今兒一早出門太急忘了帶。
進寶不知道啥時候摸進書房,打翻了她昨夜還沒來得及處理的筆洗,裡麵的水全部灑出,把畫給毀了。
溫婉聽著,隻是笑。
婆婆能幫著帶娃已經是天大的情分,她沒道理去責怪她為什麼看不好進寶,要怪,隻能怪自己夫妻倆都沒時間留在家帶孩子。
她沒有生氣,對婆婆說沒事兒,一會吃完飯再畫一幅就是,讓婆婆別往心裡去。
之後,端著菜回堂屋,宋巍已經落座。
溫婉將菜擺放好,問他:“相公今兒怎麼回來這麼晚?”
宋巍道:“衙門有點事,耽擱了。”
溫婉將視線挪到他旁邊的進寶身上。
小傢夥有了親爹當護盾,碗也不敲了,坐得大馬金刀,一副乖巧坐等餵飯的架勢。
溫婉坐下來,輕輕揪了揪他的耳朵,“小壞蛋,你一天不搗亂就手癢癢是不是?”
當娘的其實並沒有下重手,小傢夥卻被她嚇得不輕,怕真被揪,伸出小肥爪想把溫婉的手扒拉開。
宋巍從她的話裡聽出點意思來,“進寶又闖禍了?”
“昨天晚上得你指點的那幅畫,我忘了帶去鴻文館,回來就聽娘說被進寶打翻筆洗給毀了。”
宋巍問她,“重新畫還來不來得及?”
“也隻能這樣了。”
溫婉的聲音停頓了一會兒,看向宋巍,“其實我想說的不是這個,你看,進寶這麼調皮,還沒周歲就管不住,我擔心娘太累,要不,我不去鴻文館了,回來帶孩子,你覺得呢?”
她沒明說怕婆婆帶不好,這種話也確實不該說。
進寶三天兩頭闖禍,弄壞東西是小事兒,萬一出了意外傷著哪,她想後悔都找不著地兒。
宋巍卻不同意溫婉回來,“以你如今的樣貌,要想偽裝成剛及笄的小姑娘入鴻文館輕輕鬆鬆。再過幾年,就算名額擺在你跟前你都進不去。很多東西,要學得趁早,否則往後操心的事情越多,你越沒法靜下心來。
在京城,學識和見聞就好似一張通關文牒,決定了你能進入哪個層次的圈子。倘若我將來越爬越高,而你因為不會某些東西被人嘲笑,那不是在丟我的臉,而是我這個當相公的沒對你盡職盡責。”
溫婉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良久,她才低垂著頭小聲開口,“我明白了,往後不會再輕易說回來的話。”
見她態度誠懇,宋巍的語氣也有所緩和,“進寶的事,你無需擔心,我跟著會買個下人回來,別的不用做,專司看著他。”
……
晚飯後,宋婆子聽宋巍提起買下人的事兒,心下不樂意,問:“你們兩口子是不是覺得我帶不好進寶?”
宋巍說沒有的事,隻是不想讓娘太過操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