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終,還是理智占了上風,他憋著一肚子火回到丞相府。

蘇瑜見他那樣,少不得又是一番冷嘲熱諷。

郝運打從認識宋巍以來,今日還是頭一回聽他說了那麼多話,竟然字字句句都往他心窩子上戳。

本來就已經夠讓人惱火的了,回到家還得受個女人的氣,郝運一時沒忍住,揚起手就甩了蘇瑜一個大耳刮子。

蘇瑜被他打得摔倒在地上,整個屋裡隻剩簪子落地的聲音。

她起初有點懵,反應過來發了狠,直接抄起果盤裡的匕首朝著郝運刺來。

若非閃躲得快,郝運絲毫不懷疑蘇瑜能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當場要他命。

徹底清醒過來,郝運自己都嚇了一大跳,有些後悔不該那麼對蘇瑜。

可事情已經發生了,不想辦法製止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他隻能趁機將蘇瑜按翻在地上,奪過她攥緊的匕首,語氣儘量放緩放柔,“我方才一時失手,娘子若是覺得不解氣,你打回來就是了,咱們是結髮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不興動刀子的,否則要讓你娘知道了,她得多傷心?”

自從認了親,蘇瑜生母邱姨娘就被相爺徹底遺忘,以至憂鬱成疾。

她有時候甚至在想,她娘為什麼要來丞相府認這個親,又不是之前的日子過不下去,認了親,她沒了自由不說,還成了府上身份最尷尬的存在——年齡最大,卻隻有一個四少爺承認她是大姐姐,其他的,不管嫡出還是庶出,全都沒把她放在眼裡。

要不是為了她娘,她早就不想待在這糟心地方了!

拉回思緒,蘇瑜怒紅著雙眼瞪向郝運,“從我身上滾開!”

“那你先答應我,不許再動刀子。”

郝運不怕她不要臉,就怕她不要命。

蘇瑜先前的舉動已經讓他意識到,但凡觸到她底線,她是能豁出一切玩兒命的。

這個女人,狠起來的時候是真狠!

看她逐漸恢復平靜,郝運慢慢把人鬆開,還沒等說句話,蘇瑜抬手就狠狠甩他一個耳光。

郝運捂著火辣辣的半邊臉,短暫的沉默過後,唇邊慢慢勾出笑容來,“解氣沒?”

“犯賤!”

蘇瑜彎腰撿起先前掉落在地上的簪子,撂下倆字直接摔門走人。

郝運讓下人打了水,臉盆裡,映出他紅腫的半邊臉,以及那雙滿是怨憤與不甘的眼睛。

`思`兔`網`

——

京城的春雨時節,寒風入骨。

馬車半道上壞了,林伯沒能在夫人下學之前趕到鴻文館。

溫婉走出大門的時候沒見著林伯,想著可能是因為下雨有所耽擱,她沒帶傘,便沒急著走,站在大門處避雨,有些冷,她忍不住伸手抱著雙肩。

外頭雨霧綿綿,三丈開外已經很難看清周圍物事。

溫婉隻隱約見到有個撐油紙傘的身影一步一步朝著自己走來。

隔得遠,朦朦朧朧的,瞧著像幅潑墨畫。

待走近了,溫婉發現對方是個少年郎,白皙的皮膚,流暢的輪廓,如畫的眉眼。

一舉一動間流露出來的,是高門世家的儒雅與貴氣。

少年約莫十七八歲的模樣,一雙眼睛生得很漂亮,眼尾微微上挑,不說話的時候也似帶著笑意。

隻不過,溫婉覺得他見到自己的時候,似乎有些緊張。

“這麼晚了,姑娘為何一人在此?”

少年開口,端得是一把好嗓子,入耳清醇。

感覺到對方沒惡意,溫婉禮貌地沖他笑笑,“我在等人。”

她一笑,少年的眼神便有些恍惚,若是細看,能瞧出些許癡迷來。

隻不過麵對陌生人,溫婉沒有盯著人家眼睛看的習慣。

少年往前兩步,語氣較之先前多了幾分小心翼翼,“我見姑娘沒帶傘,若是不介意,我這把借給你。”

“不用,我很快就能走了。”溫婉直接拒絕。

“姑娘可是怕汙了名聲?”少年忽然笑起來,“這傘上沒有任何標識,你拿回去,倘若不需要了,直管丟棄,無需介懷是誰送的。”

溫婉正在琢磨怎麼回他的話,就聽到不遠處的雨霧中傳來車軲轆碾壓過青石地板的聲音。

一定是林伯來了。

溫婉心下一喜。

馬車在不遠處停下,有人撩簾出來,修長的手,筆挺的身影,撐開傘往那一站,哪怕隔著雨霧看不清,溫婉也能猜出來是誰。

她沒想到宋巍會在雨天來,心中甜蜜的同時,又有些忐忑會暴露。

宋巍往前走了幾步,發現溫婉身旁站著一個陌生少年,少年手中的傘就快遮到溫婉頭頂。

宋巍止了腳步,沒再往前,目光落在溫婉身上,語氣平穩,“馬車在半道上出了點故障,等好久了吧?”

溫婉笑著搖搖頭,“還好。”

少年疑惑地看了眼宋巍,又看向溫婉,忍不住問,“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