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來的時候就見著這小傢夥了,如今哄起來倒不彆扭。

進寶本來就是怕被罵才不得不哭,被人一勸,抽噎兩下便停了。

宋婆子將他抱到懷裡,問咋了。

進寶說不來,隻覺得心虛,雙眼偷偷去瞥搖籃。

林瀟月已經把睡醒的小丫頭抱了起來,知道孩子餓了,可宋家老太太還在,她沒好意思直接餵奶,隻得輕輕拍著繈褓,想讓阿暖徹底乖下來。

……

溫婉不在,林瀟月又不敢隨意出門,怕被相爺的人抓回去,這一整天她都待在屋裡,心中有事,難免覺得憋悶。

曹媽媽過來給她打掃房間的時候,林瀟月很是不好意思,說不用,自己閑著也是閑著,一會兒給孩子喂了奶自己能打掃。

曹媽媽笑道:“這都是夫人去鴻文館之前特地吩咐的,奴婢也是奉命行事。”

聞言,林瀟月扯了扯嘴角,“有勞了。”

……

想著小婦人臉皮薄,中飯的時候宋婆子都沒讓人過來請,直接吩咐金媽媽把飯菜送到她房裡。

知道她們來得匆忙什麼都沒帶,宋婆子又做主把進寶穿過的小衣服和沒用過的乾淨尿布拿了一些過去,說家裡沒個女娃,找不到女娃娃穿的衣裳,讓她將就著換一換。

在婆家都沒受過如此貼心的待遇,林瀟月對宋家這位老太太的好感度上升了不少。

她接過小衣和尿布,由衷道謝。

宋婆子瞧著小婦人的眼圈似乎又紅了,她忙勸道:“再大的坎總會過去,你別太難過了,這段日子就先在家裡住下,有啥事兒,你要不好跟我這老婆子說,就等三郎媳婦下學來,讓她幫著拿個主意。”

林瀟月哽咽著嗯了一聲。

可能人就是這樣,在最落魄最一無所有的時候,旁人稍微的一點關懷和體貼便能讓你感動得痛哭流涕。

蘇家的日子哪怕不好過,也磕磕絆絆過了四年。

林瀟月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能淪落到寄人籬下的地步,還是帶著剛滿月的女兒。

想到自己遭難,男人不在身邊的那種無依無靠,心裡不禁覺得酸澀難受。

等宋婆子離開,林瀟月暗自哭了一場之後讓金枝去把暗衛叫來,問他,“給七爺傳信沒有?”

暗衛道:“已經傳了,回信估計還有些日子。”

蘇擎在邊區,去的信都得好久才能到手裡,回信自然沒那麼快,林瀟月能理解。

隻不過她一想到自己不知還要在宋家待多久,情緒又開始焦躁。

出去住客棧也不是不可以,然而容易被相府的人找到。

既然她僥倖活了下來,大奶奶肯定不會再殺了她,但會把她弄去相府作為人質,威脅蘇擎為相爺辦事兒。

林瀟月也知道,相爺把宋巍當成了死對頭,自己躲在宋家安全是安全了,會激化宋巍和相爺之間的矛盾。

可這個時候,她除了自私一點,再沒別的辦法。

——

溫婉下學回家,第一時間去了林瀟月房裡。

林瀟月剛給阿暖喂完奶,把小丫頭放回搖籃,她笑看著溫婉。

溫婉多少感覺得出,她這笑容是強撐出來的。

“你到底遇上什麼事兒了?”

她尋個位置坐下來,語氣中滿含關切。

林瀟月聞言,慢慢垂下腦袋,“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被自家人算計了。”

自家人?

溫婉默默咀嚼著這三個字。

“是相府那邊的人。”林瀟月神情悵然,“昨兒本來是阿暖的滿月宴,我沒往外遞請帖,不過想也知道大宅會來人。果然不出我所料,一大早的,那幾位妯娌就來了,一進門便對我明嘲暗諷,我性子要強,又急躁,聽不下去,不得已出言駁了幾句,誰成想晚上就引來了一場大火,若非護衛通知及時,我和阿暖隻怕昨夜就已經葬身火海。”

溫婉聽得心驚膽戰,“那……七爺呢?”

“七爺不在京城。”林瀟月煩躁地搖搖頭,“他數月前就被外調去了邊區。”

溫婉訝異,“他官復原職了?”

“正是因為蘇家那麼多被停職的人他最先恢復,所以成了眾矢之的。”林瀟月皺著眉頭,“相爺想趁機讓七爺為他所用,自己又不好出麵,故而讓大奶奶來,她們應該是一開始就打算要先禮後兵,送了禮,軟話說盡我都沒鬆口,晚上便來陰的了。”

話完,看向溫婉,灰敗的臉上滿是歉疚,“我知道待在你們家會加深相爺與宋大人之間的矛盾給你們添麻煩,可我實在是走投無路,我一旦出去,指定會被大奶奶想法子帶回去威脅七爺。溫婉,就當我求你,無論如何,收留我一段日子,等七爺回來,我馬上就走。”

溫婉見她起身要跪,忙把人扶住,“不就是在我們家住段日子,你住就住唄,隻要不嫌棄我們家的粗茶淡飯,想住多久都成,至於你說的添麻煩,反正我家相公和相爺之間的矛盾也不是一日兩日了,難不成你不來我們家,相爺就能不記恨我家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