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瀟柔走的時候,隻帶上宋婆子給的尿布,進寶的小衣被她洗乾淨還了回來。

進寶扒著門框,眼瞅著‘咩咩’被人給抱走,本來尋常走路都走不穩的他突然邁開小短腿追了一段,嘴裡‘咩咩咩咩’喊個不停。

那搖搖晃晃的身形,瞧著隨時都能跌一跤。

溫婉不放心,一直在後麵跟著。

小傢夥還挺爭氣,難得的一次走了一大段路沒有跌倒,反倒是累得氣喘籲籲,小臉蛋兒紅彤彤的,嘴巴裡吐出白霧來。

溫婉蹲下`身,給他拍去褲腿上帶的雪泥,溫聲告訴他:“妹妹要回家了,等以後長大再來找進寶玩好不好?”

沒了玩伴,進寶似乎挺難受,癟著小嘴不說話。

這天晚上,進寶誰都不理,親爹去哄也不頂用,他氣呼呼地側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將小屁股對著爹娘,讓吃飯也不吃。

不過小孩忘性大,進寶的“小彆扭”隻維持了半夜,後半夜實在餓得慌,自己翻爬下小床,顫顫巍巍地走了幾步站在拔步大床邊,揪著溫婉的袖子,嘴巴裡不停地重複:“飯飯,飯飯……”

溫婉就知道這小傢夥晚上一準餓,所以屋裡燈火沒滅,她也沒敢真睡過去。

進寶一喊,她便立即睜開眼睛,笑看著小傢夥,“消氣了?”

小傢夥順勢坐在腳踏上,仰頭看娘親,委屈地說:“進寶餓。”

為了伺候小祖宗,今天晚上灶膛的火沒熄,之前熬好的粥一直溫著。

溫婉穿衣下床,洗了手之後去廚屋,很快把粥端來。

小傢夥嫌娘親喂得太慢,拿過勺子自己吃,雖然最後吃得滿嘴都是,不過瞧著應該是記不得那個還不會說話走路的小妹妹了。

外麵太冷,溫婉懶得把空碗送回去,隨手擱在桌上,給進寶擦了嘴又哄他睡覺。

進寶不肯回自己的寶寶床,哼哧哼哧兩下爬上拔步床。

溫婉給他掀開被子,讓他睡中間。

吃飽喝足,大床上又暖和,進寶躺下沒多會兒便睡著了。

溫婉鬆口氣,終於放心入睡。

——

林瀟月回到自家府上,正院那邊還在修繕,她選了個偏院安頓,然後去見她爹。

林父這幾日一直住在武狀元府,為找閨女險些急白頭發。

聽下人說七奶奶回來,林父眼神一亮,大步跨出門檻,正巧林瀟月過來,父女倆撞上。

“爹?”

“月兒這幾日去哪了?”

“我去了友人家。”林瀟月心裡有股倔性,不想在親爹跟前訴太多苦,催促著讓她爹有啥事兒進屋說。

等進了屋落了座,林瀟月才主動解釋說自己和閨女都沒事兒,隻是在外頭待了幾天,原本打算等正院修繕得差不多再回來的,誰成想看到了滿大街的尋人告示,所以提前回來了。

林父皺眉,“你們家隻燒了正院,其他地方都沒事,你不待在自家府上,跑別人家去做什麼?”

林瀟月撒謊說阿暖剛滿月,碰上這種事不吉利,該出去避避。

林父又不傻,哪裡聽不出來女兒沒說實話,直接問她,“是不是丞相府那邊的人欺負你?”

林瀟月低下頭沒說話。

林父再問,“那把火是他們放的?”

林瀟月不想她爹摻和進來,“難得來一趟京城,您就別管了,我讓人帶您出去轉轉。”

“不稀罕!”除了做生意賺錢,林父對遊山玩水不感興趣。

他這個人身上的那股韌勁跟宋巍有得一拚,當年被人誤傷了根本,雖然事情沒有外傳出去,但對男人而言,是種不小的打擊,就連林家老太太都覺得這個兒子今後恐怕要一蹶不振。

豈料恰恰相反,不能生兒子,林父索性也不再納妾,關注點全部投到生意上,拚了命的賺錢,那幾年,他一雙眼睛裡幾乎隻看得到錢錢錢。

林家便是這麼發起來的,到了現在生意越做越大,林父是真有錢,用錢砸死人這種話擱他身上絕不是說說而已。

起碼蘇家在這方麵,就得仰頭看他。

要不然蘇相也不至於背著林父的時候罵人是沒文化沒見識的鄉下土蛋,滿身銅臭味兒,等人送錢上門,數他變臉最快。

瞧著閨女消瘦的模樣,林父心下不忍,“蘇家的日子是不是不好過?”

這些年他每次寫信來,女兒在回信上總會說一切安好。

給她銀錢她又不要,說自己在這邊錦衣玉食的,並不缺什麼。

如今他得空來京城一瞧,好過個屁!

大名鼎鼎的蘇家,內裡髒得跟臭水溝似的。

林父很生氣,“你們家出了這麼大的事兒,蘇擎怎麼不在?他是不是對你不好?要不好,咱不伺候了,直接和離回濟州,爹養得起你!”

家裡出事男人不在,林瀟月想想的確挺難受,可和離這種事,她壓根兒就沒想過,“爹,您想到哪去了,七爺被外調是半年多以前的事,他遠在邊區,一時半會兒趕不回來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