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等著宋巍,兩人一道回來,日子一久,便各走各的,不是交情淺了,而是宋巍步步往上升,職務不一樣,下衙的時辰常常不準,謝正要忙著回家,就沒再往他跟前湊。
算上去寧州剿匪那一個月,宋巍的確是有日子沒見著謝正了。
謝姑媽聞言,猶豫了一下,說:“他這陣子好像事兒特別多,常常早出晚歸的,也不知道在忙些啥。”
宋巍聽了,並未接話,神情若有所思。
謝姑媽隨即跟一旁的宋婆子和宋老爹打招呼,“二哥,二嫂,你們一大家子人幹啥去?”
宋婆子沒瞞著,“這不是三郎剿匪立功得了個宅子嗎?今兒剛巧得空,過去瞅一眼。”
謝姑媽眼神兒一亮,“咋樣,那地方大不大?”
“挺寬敞。”宋婆子簡單概括了三個字。
“那你們啥時候搬過去?”謝姑媽又問。
宋婆子沒吭聲,望向宋巍。
宋巍說:“已經請了人幫著修繕,等差不多了,讓我娘看個日子跟著就搬過去。”
言語之間,從來不忘給當娘的留麵子。
宋婆子聽了心裡舒坦。
謝姑媽想到什麼,麵上露出幾分不好意思來,“三郎,我上次是不是誤會你了?”
宋巍疑惑地看過去。
謝姑媽接著說:“我先前來的時候,問了曹媽媽一句,她說之前來你們家的那幾位是客人,已經走了,我當時還以為是哪位大人送給你做妾的……”
宋巍坦然笑道:“去年送端妃娘娘去熱河行宮的時候,這三個小宮女受了感染,被我帶回來醫治,之後就一直留在我們家,等端妃娘娘從熱河行宮回來了才走的。”
謝姑媽愣了愣,“是宮女?”
“嗯。”
“那、那你咋讓人給佈置了那麼好的房間?”
宋巍道:“就算是宮女,也是貴人身邊的下人,自然不能怠慢。”
這個理由,無疑說服了謝姑媽,“那倒也是。”
宋婆子挨著炕邊坐下,問她,“你專程跑一趟就是為了問這個?”
“是,也不全是。”謝姑媽回歸到正題上來,“我就是想問問,你們家搬過去以後,這套院子打算怎麼處理?”
宋巍不答反問,“姑母有什麼想法嗎?”
謝姑媽猶豫了一會兒,直說:“我是琢磨著,如果要賣,能不能賣給我們家?”
見宋巍麵露不解,謝姑媽又說:“我們家人多,小孩大人加一塊兒,兩房之間難免磕磕碰碰,如果三郎你同意賣,我到時候就請人把中間這堵牆打通,將兩套宅子拚成四進院,住起來也寬敞。”
前兩日謝濤和謝正家幾個小子起爭執打架,謝濤家的被推倒磕破腦袋這事兒,宋巍有所耳聞,但因為公務繁忙,沒空細問,如今聽謝姑媽這麼一說,隻怕那兩房已經鬧僵了,否則他們家不至於急著買房。
宋婆子聽出點意思來,直接問:“怎麼著?謝濤媳婦兒還是不肯甘休?”
話都已經攤開了,謝姑媽再沒什麼不能說的,歎氣道:“我那二兒媳本來就是個掐尖要強的性子,之前被我壓著,她沒地兒撒野,倒也還算安分。這次傷著的是她家小子,可不直接踩她尾巴上了,打從出事的一天起,就一直嚷嚷著要分家,我和老謝都還沒入土,能讓她分出去嗎?這些天他們鬧,我實在是勸不住,隻能背地裡琢磨,想著等你們家搬走,把這邊也盤下來打通,頂多往後讓他們兩家各住一個院子眼不見為淨,分家是不可能的,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絕不會同意他們兄弟分家。”
時下重孝道,有“父母在,不分家”的說法。
不過也並非所有人家都遵循著這條不成文的說法來,有時候兄弟之間鬧得不可開交,在一塊兒過不下去了,強行分家的比比皆是。
當年的宋二郎家就是例子。
可在謝姑媽眼裡,謝家好不容易靠著謝正走到這一步,不管兩房之間有什麼矛盾,都應該以興旺家族為首要。二兒媳自以為看著個攤位能賺倆小錢就了不起了,她隻是眼皮子淺沒看到謝正的大好前程而已,要真就這麼分出去,等將來謝正出息了,謝濤家必定重走宋二郎家的老路,到那時候,二房就算厚著臉皮往上靠,人大房的人能樂意讓你靠嗎?
宋婆子看了眼謝姑媽,“這事兒,你跟謝正謝濤兄弟倆商量過了?”
“暫時還沒。”謝姑媽說:“謝濤媳婦正在氣頭上,我這會兒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倒不如來點實際的,買院子我用公中的錢,到時候這院子有他們家一份,她就算再不情願,也得乖乖留下來。”
宋婆子搖頭,說你這樣強留人不對,沒準會把人給逼急了幹出什麼事兒來,還是該提前跟他們打個招呼,如果把話說明白了,謝濤媳婦兒還是執意要分家,你就別難為人了,讓他們分出去,將來過好過醜,那都是他們自個兒的選擇,怨不得別人。
謝姑媽皺皺眉,“我是怕,謝濤家將來和二郎他們一樣。”
提起那個二兒子,宋婆子就一肚子氣,聲音像點了火,“二郎家活生生的例子擺在那,謝濤兩口子都裝作沒看見,那你還能怎麼著,掄起棍子把人給狠狠揍上一頓?”